第一卷 第一章 这个故事不需要侦探

至今在仿真考中维持全年级第一。对明星学校的学生来说,成绩就是种能力数值。天纵英才的她在这间学校也是格外突出。

  佑介试图回想夏川的脸,脑海却只浮现模煳的肤色轮廓。说起来佑介从未与夏川直接交谈过,他当然不可能清楚记得她是什么长相。

  “近藤与川崎感情很好吗?”

  “谁会知道女生的人际关系啊。”

  对于佑介的问题,幸大给了一个茫然的回应。俊平歪起头疑惑地问:

  “你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我只是在想,不过是发现点头之交的尸体,怎么会请假?”

  佑介真的不懂,俊平却错愕地翻了个白眼。

  “怎么不会?目击同班同学死掉是很大的打击。我一定受不了。”

  “是喔?”

  如果要好的朋友死亡——比方说俊平或幸大死了,佑介想必会很难过。他可能会接受彼此再也无法相见的事实,后悔自己呆头呆脑地虚度日常生活。但要是死了一个普通的同班同学,又跟她在活着的时候没来上课有什么不同?不管她是死是活,都没有多大的差异。

  “差不多该开始练习了,大家快换衣服。”

  方才正沉迷于游戏的社长缓缓起身。穿着制服闲聊的社员慌慌张张脱下衬衫。俊平套上皱巴巴的体育服,重重地叹口气。

  “天啊,好想赶快回家。”

  就是说啊,佑介在内心同意。

  一回到家,佑介便直奔房间。关上门躺上床,这才终于有了回到家的感觉。

  “啊……”

  佑介将头靠上枕头,拿出手机。面对天花板,日光灯的光芒令眼睛刺痛。烙印在视网膜上的残光大肆占据视野中央。佑介在手机荧幕上比划,播放那支影片。

  川崎朱音跨过围栏。她一度回头,接着脚步轻快地朝空中踏出步伐。音响发出女学生吵杂的惨叫声。镜头紧跟着坠楼的川崎身体,在接触地面前焦点突然移向顶楼。这是拍摄者为避免影片变得血腥而做的安排,以让多数人观看为前提的运镜。画面的边缘有花瓣一类的物体随风飘扬。一名少女探出身子,从顶楼的围栏向下看。影片总是在这里结束。

  “啊……”

  他一次又一次按下播放键。影片重播无数次,同样的光景重现无数次。单薄的惨叫声,坠楼的少女,这一切都令佑介感到兴奋。堆在垃圾桶的面纸山,成了没能化作生命的蝌蚪墓园。

  “佑介,开饭了。”

  母亲的声音从一楼传来。父亲还没回到家,想必今天也要加班。佑介将充电器插上手机,握着手机朝天花板伸伸懒腰。

  “再不下来,菜就要凉了。”

  “不要催啦!”

  说完佑介刻意踩着重重的脚步走下楼梯。一踏进客厅,大蒜刺激的香气窜入鼻尖。看来今晚的主菜是炒蔬菜。盘子上盛放的蔬菜似乎炒过头了,略带褐色。

  “我开动了。”

  母亲在用餐时总是会合掌祈祷。连时常碰水而粗糙的指尖都贴得整整齐齐,让佑介想起了放学后俊平的模样。

  与母亲双人对坐的餐桌让他有点不自在。佑介像是要填满沉默似的,将白饭往嘴里送。夹起装在小钵里的煮豆时,母亲缓缓开口:

  “对了,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女生死了?我今天在超市遇到福泽同学的妈妈,听说现在闹得很大。早知道的话,妈妈还真希望自己能去星期六的家长会。”

  “是啊,老师都手忙脚乱的。”

  “果然有霸凌吗?”

  “不知道,学校是说没有啦。”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妈妈觉得一定有鬼。说起来没有遗书这点就不对劲了吧?听说老师在家长会的时候提过,那个叫朱音的女孩跳楼时,有个女孩在屋顶。那女孩应该就是凶手吧?”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轻佻,仿佛是在推测电视剧里的凶手。

  佑介把臼齿磨碎的豆子吞进肚里,默默看向母亲。

  “凶手……妈妈你觉得川崎是被某个人推下去的吗?”

  “我也不敢一口咬定,但至少有这个可能吧?毕竟她们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大概是为喜欢的男生争风吃醋吧?”

  这番荒唐的推理让佑介不禁皱起眉头。佑介不太喜欢母亲这个老毛病,她老是会对男欢女爱的话题过度反应。

  “谁会为了这种事杀人啊,又不是白痴。”

  “就是会。”

  母亲如此断定。

  “女人只要扯上感情事,可是很恐怖的。连人都杀得了。”

  “你太夸张了。”

  “我一点也不夸张。你也要小心,别被怪里怪气的女人缠上。”

  “是是是。”

  到头来母亲似乎只是想摆出无所不知的脸孔跟儿子上两性关系的课。佑介不想继续待在原地,一口气扫光盘子上的饭菜。

  隔天的天气也很差。下个不停的雨渐渐增强雨势,通学路上充满了五颜六色的伞。佑介扯了扯深绿色的伞面,伞变得柔韧,雨水也从该处滴落。他把沾湿的指尖往自己的衬衫抹一抹,眼神飘向走在前方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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