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不等沙织同学过来了吗?」
「嗯,不必了。沙织她一定不会来。」
互相点头示意的我们同时起身。接下来必须回家一趟,真不晓得爸妈会露出什么表情啊。
就在我们准备步出客厅之际……玄关大门伴随咔啦声响开启,有人走进旧社办。
而带著轧咬声行经老旧走廊,来到客厅的人是沙织。
我神情茫然地开口说道:
「沙织……你来了吗……」
「哦……」
恒太似乎也颇感意外。
「我们已经等你等很久了唷,沙织同学!」
柚学姊则是笑逐颜开。
「抱歉我有点迟到,让各位久等了。」
之后我们四人彼此凝视了片刻。
谁也没有开口,形成一段微妙的沉默。
我与恒太都没出声询问及时赶来的沙织,沙织也没对我们讲半句话。
最后由恒太打破僵局。
「继续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走吧。」
「那就约晚上10点在车站前面会合,好吗?」
我话一出口,众人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我们并未继续交谈,连袂走出旧社办。
◊
我经过自己家里睽违许久的玄关。昨晚已事先联络爸妈,说「我有重要的事要讲」。
我人在日本国内的期间,几乎每天都留在办公大楼隔壁的饭店过夜,因此自然没机会回到单趟交通时间超过一小时以上的老家。想要回到这里,所需时间几乎就跟从办公大楼转搭新干线前往名古屋的路程不相上下。实在太遥远了。起初偶尔还会利用周六日回家拿换洗衣物,但现在若衣服不够穿的话,通通都改成直接到附近店家买新衣服更换了事。
所以跟爸妈碰面的机会真的明显减少许多。而在这种状况下,又因为我昨天深夜突然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讲,父亲似乎便特地向公司请了半天假。
我久违地在客厅与爸妈相对而坐。
父亲有点难为情地开口说道: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好好聊个天了呢。」
「嗯,真的。」
我感慨良多地回答。
父亲跟一马叔叔是亲兄弟,容貌非常相似,但散发出来的气质却与一马叔叔特有的危险气息完全相反,看起来就宛如体现健全生活的最佳写照。
「本以为你连高中都没上完会不会有问题……但现在你已成为一个父亲我根本无法抗衡的伟大商人。要是在社会中遇到你,你就是个令我望尘莫及,高高在上的顶尖人物啊。」
父亲用难以断定是玩笑或认真的口气说道。
母亲也接著开口:
「现在的你跟妈妈知道的巳继简直判若两人。妈妈内心既感欣慰,也同时觉得有点落寞呢。」
「我很感谢向来都没对我唠唠叨叨•而且也不太限制我的父亲母亲。」
我发自内心如此说道。论及最该感谢爸妈的事情,大概就是爸妈都愿意容许我选择这种如履薄冰般的危险生活吧。
「毕竟光是有个爱说这说那的一马,就足以让你吃不消了吧。」
「况且还有莉音跟沙织陪伴著你,所以我们才能感到安心啊。」
正如母亲所说,仔细回想起来,始终都由莉音负责担任我的指导教官。对我而言,莉音除了是一名伟大的堂姊之外,或许同时也像是我的另一名母亲。
「嗯,莉音有自己的主见,沙织也相当可靠,我也觉得可以很放心地与她们俩共事。」
「你偶尔会跟一马碰面对吧?那家伙过得好吗?」
「他非常有精神啊。对了,叔叔还托我向父亲说声『很抱歉到现在还没办法还钱』呢。」
「这点小事根本无所谓呀,反正也只是一点上班族微薄薪资能够赞助的小钱罢了。」
「我也讲过类似的话,但叔叔仍坚持要我代为转达歉意。」
「居然对那种零头小钱耿耿于怀,真是一点都不符那家伙的作风啊。」
「这应该不是钱的问题吧,背后应该有更多必须贯彻到底的原则问题才对。」
我不经意地这么一说,只见父亲露出彷佛挨了记冷箭似的表情凝视著我开口:
「……我时常在想,能够让人有所成长的要素既非年龄亦非学校,而是环境啊……如今我总算可以明白一马曾经说过的话了,看来我似乎已经没资格再对巳继摆父亲的架子啰。」
「父亲你怎么突然讲出这种话啊?」
「意思就是——你已经成为一名相当杰出的人才。这跟年龄大小无关,巳继已经是个比任何人都有出息的成年人了。老婆,你说是不是?」
「就是说啊,连爸妈都忍不住大吃一惊呢。毕竟这世上有太多只是虚长年纪,实际心态却比巳继来得更幼稚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