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太内心应该也是感到忐忑不安才对。
「但我去拜会过许多企业的财务负责人,其中也有人提供了更为具体且明确的情报给我……只是我并不打算在两位面前公开这些资讯。他们都深刻体会到革命社集团逐渐迈向破产末路的气氛了。」
「要怎样胡思乱想随他们高兴。我们只是为了在月球表面设立分公司,所以多少需要一点资金而已。对本大爷产生嫉妒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两位还想继续坚持己见吗?那么,我手边还有这道消息喔。」
记者从公事包里取出一份书面资料。看似影本的资料,是银行财务报表的其中一部分记录。单凭这份资料,若不仔细彻查,势必难以断定是哪间银行的报表。
资料上详实地记载了资金出入的明细。包括向集团以外的银行申借的新规钜额贷款,以及这笔资金流向国际商业银行等事实,全都一目瞭然。
有几个重点遭黑字涂抹而无法辨识。大概是为了避免银行名称曝光而采取的预防措施吧。只要带走这份资料,与旗下所有银行的财务报表一一进行比对,就必能查明情报究竟从何而来。只不过,记者铁定不可能把这份资料交给我们。
「……」
「……」
压低视线浏览资料的我与恒太再度陷入沉默。
记者则继续趁胜追击。
「我手边还有其他证据喔?要不然我也可以再拿出一些资料请两位一一确认就是了?当然啦,我并不打算一次就秀出自己手中的所有王牌,但若只是一小部分倒还不成问题。只是相对的,也请两位告知今后的集团经营方针。」
「就算你问有何方针……我们也只会一如既往地健全经营集团事业罢了。」
我力贯丹田,语调坚决地说道。
「倒闭危机迫在眉睫。倘若处理不当,甚至明天就宣布倒闭也不足为奇。那将会是世界经济的重大危机啊。」
「我们集团才不会倒闭!绝对不会!要是你敢随便乱写不实报导的话,那才会对你造成致命打击吧!?」
我又再次扯开嗓门大吼。尽管明知自己被记者牵著鼻子走,但我就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情绪。
「这会是一篇震撼力十足的报导喔。毕竟备受全球瞩目的新兴巨大企业集团,其实或许只是一座纸糊的海市蜃楼啊。」
「只有『或许』根本无法写成一篇报导。假使你敢刊登抽象化的批判报导,国际商业银行将正式对华盛顿时报提起告诉。你就记得准备好充足的官司费用吧。」
恒太也不甘示弱地展开反击。
「我已收集完足够的资讯。只不过在写成报导之前,我认为应当先听听两位的说词才称得上公平公正。」
「……你不就是因为尚未取得足以写成报导的确切情报,才这样跑来找我们俩套话吗?如果已经掌握确切情报,你应该早就直接跟我们摊牌才对。」
重新打起精神的我如此说道。
即便旗下企业挤出再多资金流向国际商业银行,光凭这点根本称不上什么证据。无论旗下银行的财务负责人员感受到多浓烈的集团破产氛围,单凭这点也无法成为任何证据。不管有多少人提出多么煞有其事的证言,那都只不过是众多谣言的一部分而已。
真正的证据,就只掌握在我们五人手上。革命社是未上市企业,完全没有对外公开任何情报的必要。作为旗下拥有金融机构的企业集团,我们虽会向相关单位提交一般报告,但呈交的都是对我们有利的内容。
恐怕这名记者还需要某种更进一步的线索──他在最后关头棋差一著,感觉久攻不下,所以才尝试直接找我们进行采访吧。只要手握明确证据,他根本犯不著申请什么直接采访。因此代表他处在非得这样与我们正面交锋不可的状况底下。
「正如春日所言,我们会抗战到底。倘若只是寻常的批判报导,大概只会换来华盛顿时报声望下滑的结果吧。」
「我是渴望追求正义才成为记者。革命社集团则是全世界屈指可数的巨大企业集团。而在短期间内建立起这么一个巨大企业的两位,如今也已成为备受世人们憧憬的典范。对于自己必须亲手摘除这株期待之芽一事,我个人感到相当悲伤。即便如此,我仍无法背叛自己立誓追求的正义。如果革命社集团座落在正义的领域之外,那么我会选择一逞匹夫之勇与其对抗。」
记者语气殷切地说道。这记者讲话还真是诚挚呢,我如此心想。
然而我们又能怎么办?他或许有他身为记者的理想,但我们也有我们的理想。一个名叫改变全世界,愿意赌上人生所有一切全力追求的崇高理想。
我们不能在这种地方停下脚步。我们的前程进展不能因遭到区区一名记者阻挠而受挫。
之后记者又接二连三地设下圈套。虽说他大概有录下我们之间的对谈,但我与恒太都没脱口说出什么可以让他抓住把柄的话。记者拚了老命试图抓住我们的把柄,我们则是时而装蒜,时而大发雷霆地持续闪躲。
透过我们的表情及发言,记者原先对革命社所抱持的疑惑大概已转变成确信了吧。这点我与恒太虽也心知肚明,但如今已不是遮遮掩掩地避免革命社集团陷入破产危机的消息浮上台面就能了事。不因记者所提出的这些尖锐诘问露出马脚,是我们当下唯一所能选择的道路。
虽说访谈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直到最后,我们与记者之间仍旧毫无任何交集可言。
华盛顿时报的记者一离开办事处,我立刻拨打莉音的手机,叫她至八楼的会议室。若回七楼讨论的话,只会害在场的沙织及柚学姊瞎操心罢了。
听完来龙去脉的莉音顿时眉峰双锁。
「如果是一般常见的三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