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EE的员工,态度不要太刻薄会比较好。我迅速做出这种判断后,用能够让他们每个人都听见的音量,缓缓地展开诉说:
「我了解各位感到不安的心情。可是,请告诉我一件事,为什么各位对革命社的并购有所抵抗呢?正如各位从我们的亚克昂斯并购中所看到的一样,并没有任何一名员工随着并购而被解雇或降薪。当然,与并购无关的解雇或降职的案例是存在的……但那并非TOB的影响。亚克昂斯的董事长立花先生,也依旧担任着董事长一职。然而,各位究竟是对哪一点感到不放心呢?我希望你们务必能告诉我。」
「原来如此……关于这点——不会有不当待遇的变化,我们是能够相信贵公司的。不过,所谓的收购是能那么简单切割的问题吗?您或许会觉得很好笑,但我们是为了家人、为了日本,进一步为了全世界的人们而工作的,我们并不是在为特定的股东赚钱,您能够明白我们的心情吗?」
戴着眼镜的男人用真挚的口吻说着。
「是的,我很明白。不过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存在着员工为了股东而工作的事实。就现实来说,EE有数十万名的股东存在,各位应该无法否定有为了他们而工作,从他们那边领取薪水的这一面存在吧?」
「能够毫无顾虑地与您谈话真是太好了。是的,我们很清楚这很矛盾,不过,我们认为现在这种暧昧的状态很不错。EE虽然有数量庞大的股东存在,但并没有独揽大权的决策者。战前,EE在财团化时,创立者的家族便经常占住重要的位置,我们不认为倒回那样的时代是件好事。由(专制)的指导者来指挥EE一事,并不是我们所期望的。」
他们的心情我很明白,我甚至认为,这可能是日本的上班族共同拥有的象征性心声。
所以,我尽可能把现在这个时间点上所能够公开的事,率直地告诉他们。
「各位的意思我理解了。由于现在还是机密事项,所以我无法具体阐明,但我可以答应你们,事情肯定不会演变成让各位感到不满的结果。各位大概也会有所不安,但我希望你们能够不心存疙瘩地去工作。我想,各位的期待一定会实现的。」
「是吗……虽然不晓得结果如何,但像这样子听您说过之后,我们稍微可以安心了。还有,羽月董事长,您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杰出,真是令人吃惊。若有机会的话,希望能邀您与我们公司合作。」
这段出乎预料的温暖话语,让我打从心底感到高兴。这或许只是社交辞令,但在来自全国的斥责都集中在我身上的状况里,即使是一点小事也让人很感动。
「谢谢你。感谢你们的关心。对了,我有件事想请教一下,可以吗?」
「可以,请问是什么事呢?」
「昨天,在我们的社办——不,总公司的前面出现了示威队伍。此外,在电视上也拍到了示威队伍……那些是与各位有关系的团体吗?」
「不晓得耶……这么说来,正电视里是抗议得很激烈呢,有谁知道吗?」
戴眼镜的男性,转向围绕在周遭的EE员工们。
大家一同摇起了头。
「那些示威队伍是什么人呢?我们也不晓得……但是关于这次的TOB,国民之间的反对声浪好像也很大,所以可能是有志人士自然发起的示威吧!」
「国民的强烈反对态度,是媒体开始炒作后才出现的,示威队伍也是与媒体开始炒作同时发生的。我觉得很不自然。」
「是这样啊……老实说,我们完全无法想象呢……总之,我们反对并购的态度不会改变,对我们来说,他们也称得上是同伴吧!国民也会认为,那是种大家都在反对的现象。」
认为继续再问他们也没有意义,于是我撤回了话题:
「这样啊……不好意思,问了你们奇怪的事。」
「不会,我们这边才要感谢您的仔细答复。」
戴眼镜的男人伸出了手,所以我们互相握了手。
不知为何,EE员工们也都要求要握手,所以我很郑重地与排排站的人们握了手。在处于敌我两方的情况下,这真是感觉很奇妙的握手。
不过,我的心情莫名舒畅了起来。与他们交谈过后,我觉得EE的员工们不会是使出这一连串谋略的幕后黑手。EE的经营干部群,也全都是从员工晋升上来的人们。莉音与立花董事长也都说过,EE的干部群不像是如此工于心计的人们。
可是,如此一来,还有谁会视我们为眼中钉?
我抱持着这种疑问,踏入了东证。
◇
聚集在记者会上的记者,大约是一百人左右吧。与往常相比,算是既不多也不少。不同的地方是,他们没什么热忱。
我继续进行演讲:
「我在此重新宣告,我们将继续进行针对EE的TOB。除此之外,我有事想要传达给大家,革命社并没有理由被抨击,报导与传言都是不正确的。」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环视着记者们。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现在,不仅是革命社所提出的TOB而已,针对革命社或我个人的各种报导都纷纷出现。不过,最近的报导特别过火,全都是些仅属臆测范围的内容,有的让人无法置之不理。在此,我将毫不隐瞒地回答各位记者的问题,请大家把疑问都提出来。」
我这么说完后,一名记者举手站了起来:
「羽月董事长,请告诉我们,假如你并购了EE的话,干部与员工的待遇会有怎样的转变呢?」
「原则上我并不打算变更,我没有要调降员工的薪水,也没打算要裁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