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脏正在被反复地煎熬着,胃液逆流得让我想吐。压力与痛苦使我的身体像铅块一样沉重,光是思考就让我快要死掉了。
即使如此,还是不能被敌人看到我们开始示弱。在这里收手的话,革命社就玩完了。
「可、可是,巳继你——」
我直接打断了莉音的话:
「如果是我的话,妳不用担心。现在的情况代表着敌人害怕EE被并购。若非如此,对方就不会做出这种反击。」
「话是没错啦……」
「敌人确实比我们预想得还要强大。可是啊,妳仔细想想,现在状况正照着我们的剧本走吧?敌人肯定是以为我们已经拿到资金了。因为有在亚克昂斯并购战时,史坦博格突然冒出来的前例,所以敌人相信我们会有门路,并且因为害怕才会拚命地攻击。也就是说,莉音与立花董事长的战略是正确的。」
「……」
「再痛苦也要前进。如果说我们很难过,敌人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接下来就是找个好机会与EE的首脑阶层接触,然后想办法妥协而已吧?」
恒太附和我说的话:
「没错,莉音。在这里收手的话,正好中了敌人的下怀,这种事我可不接受。我赌上这只Gigas之眼发誓……连那两个小丫头也都在拚命战斗,而我们却要收手,这算什么?」
莉音暂时垂下了视线。我们沉默地等待着莉音的决定。
不久后,莉音抬起头来,看着我和恒太。
「……我好像不知不觉说起了丧气话呢。没想到我居然会像这样被你们鼓励,好像在做梦一样。」
莉音重重地点头,叹了口气后,她白嘲地笑了。
「没问题的,莉音。我们一路都赢过来了,今后也不会输。为了革命社的荣耀!」
「在春日恒太的字典里,没有败北两个字。让我踹飞看不见的敌人吧!为了革命社的荣耀!」
「嗯,我们再往前踏出一步吧!为了革命社的荣耀!」
莉音这么说完之后,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
深夜的自宅。
钻进被窝的我,到现在都还躺着睡不着。
我在莉音面前明明自信满满,但不甘心与不安却快让我死掉了。活到现在,我是头一次如此不甘心。
目前为止,革命社与我被无数的媒体拿出来讲过,也曾成为全世界人们谈论的对象。我们并不是没有被人写文章批判过,也碰过恶意抨击的报导。
不过,遭逢这种万箭穿心的痛骂却是头一次。
在我准备要睡觉的现在,深夜的电视节目里应该还在责难我,全国也会持续冒出对我的批判才对。一想到这里,眼泪就要流出来了,所以我决定思考别的事情。
可是等我注意到时,脑中却尽是这件事。
无数的苛刻批评是很难受,但无法不想它们却更令我火大。我愈想就愈觉得脚像是被黑暗给拖住般,正在陷入负面的螺旋中。
——为什么我这么无力呢。
差点就要哭出来的我,紧咬住了唇瓣。
今晚,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几次了呢?搞不好是每五秒就翻了一次身,这是翻身的新纪录呢!但我一点都不高兴。我好想死,现在立刻就想。
我又是捏着枕头,又是试着趴睡,又是试着抱住膝盖,但什么效果都没有。
在做过各种尝试后,我一觉也没睡地迎接了天明。
看着渐渐亮起来的窗户,我有种获救的心情。至少比起现在的状态,活动身体反而更舒服。
今天要召开记者会。
◇
走出车站,我走向已经去惯的东证记者会会场。我的精神疲惫,脚步也很沉重,明明连一觉也没睡,但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接近东证后,我发现类似示威队伍的人们并排站在一起,我很不耐烦地想着「又来了吗」。说不定是打算在记者会前打击我,所以才等在那里的。
我尽可能避免与他们视线交会,打算要无视地走过去。不过,气氛好像不一样。
虽然拿着横布条与标语牌,但他们却很安静有礼,既没有人呼喊口号,也没有要责难我的样子。挤到社办前的示威队伍中,从大婶到像是学生的人都交杂在内。
可是,这次大家却都是穿着西装的人。
当我一边感到不可思议,一边快要走过他们的前方时,有个人略带顾虑地站出来,叫住了我。
「羽月董事长,您真的打算并购我们公司吗?」
我停下脚步仔细看过去,发现那是个戴着眼镜,个性似乎很严谨的男人。
我们公司……所以是EE的员工吧!周遭像是EE员工的人们也以我为中心聚集了过来,静静地包围着我。与其说是抱持着敌意,倒不如说是想聆听对话的气氛。
我慎重地做出回应:
「……我是这么打算的。呃,各位都是EE的员工吗?」
众人纷纷点头。戴着眼镜的男人代表大家说:
「是的。阻止并购是我们共同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