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没决定,但是我这么说。对付这个深不可测的国中生,我还是不想先攻。
我终究不认为他能以心电感应读出我的心……
「那么……」
嘘说完点点头,满不在乎地转动轮盘,以右手将珠子弹进去。我姑且试着利用前吸血鬼的视力观察轮盘的转动速度与珠子的轨道,但是失败了。
吸血鬼的后遗症在最近不太可靠。
即使视线勉强追得上两者的转动,但要预测数字的话就是混沌理论。别使用无谓的作弊手法,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下注比较舒畅。
毕竟天花板有镜头监视,观众也在看,要是做出可疑举动被当成出老千就是本末倒置。警察居然在搜查违法行为的时候作弊,真是愈来愈没救了。
37分之18。即使比较不利,想到我阿良良木历至今克服的种种难关,胜率绝对不差。
顺带一提,高速回转的珠子不是白色,是黑色……由于轮盘从红黑改成红白(我认为实际上不是因为会联想到黑暗,主要原因是看起来比较花俏),似乎意味着被轮盘开除的黑色转行成为珠子。
「阿良良木先生,人类的心理千奇百怪对吧?会同时许下『想存钱』与『想花钱』的愿望,同时出现『希望身材变好』与『想吃美食』的念头。会同时做着完全相反的梦。」
我心想「还是选红色吧」正要摆放筹码的时候,嘘如同要完全消灭我这股气势,在绝妙的时间点开口。
「与其说矛盾,不如说是两难。是无止尽的二律背反。所以人们即使实现何种梦想,都会觉得『不应该这样才对』而叹息。俗话说『比起不做而后悔,做了再后悔肯定好得多』,但是在下定某种决心去做某件事的时候,已经放弃了完全相反的某种东西,所以后悔程度是一样的。」
「…………」
他说了一件相当艰深的事。
或许他的目的是扰乱我,但是抱歉我不会中计。在舞台上跳舞的国中生兔女郎有效得多。
「不不不,我只是想表达说,比赛与事物都不能以二选一的形式看待。二元论是很好懂的虚构理论。事情没这么容易分辨黑白 ——在这个场合是红白。没这么容易分辨红白。胜与负,善与恶,真与假,两者都不是对立,而是并立。」
「国中生就知道这个道理,真是了不起。我可是花了高中整整三年才理解这个道理。」
为了避免周围听到,我压低到只有嘘听得到的音量,耸肩这么说。不过在这种喧嚣环境这么做,或许是不必要的贴心。
该怎么说……
总觉得和这个孩子合不来。不是因为他是赌场老大或是罪犯,而是在这之前的问题。
如果我在学生时代遇见他,别说敌对,基本上不会有所交集吧。即使三年都同班,感觉不会和他说过任何一句话就毕业。
是因为他诚恳客气却有礼无体的态度和我不太相容吗?毕竟我身边基本上大多是为人和善或是态度率直的家伙……
投缘程度吗……
「白色。」
我开口如此宣布,将筹码放在相应的格子里。说巧不巧,预先发给我的筹码颜色,和正在热烈回转的珠子一样是黑色。
白色加上黑色 ——BLACK羽川。
她那样也是一种并立吧。不过……
「我说嘘小弟,并立是好事,但是不能同归于尽吧?我是这么想的。」
「哎呀哎呀,这是阿良良木先生再经过大学四年之后的结论吗?」
嘘配合我降低音量,像是低语般这么说。高中三年,再加上大学四年。
「这不是结论,还会再度改变。包括我说的话、我做的事,今后都会频繁改变,随时改变。」
我很期待。期待明年的我会在这种时候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如同轮盘目不暇给又千变万化的中奖数字。
「No more bet。」
此时嘘回复音量,不对,是增加音量,像是唱歌般高声宣布。这是身为荷官的演出。
他在这方面颇有造诣。
「下注结束。请不要把手伸到桌面。至少在这场游戏已经不准更改了。话说回来,不介意的话,方便请教您押注白色的根据吗?」
「没什么根据。」
直到前一秒,我想押注红色的意愿比较强烈。此外,如果我一边说那么多,一边却在这时候押注绿色,押中37分之1的机率,或许会帅气得乱七八糟而被兔女郎捧上天,我并不是完全没有这种侥幸心态。
赌博的诱惑太恐怖了。
忍不住就会想要押注机率低的那一边。想要试着在完全处于客场的这种状况一口气翻盘。
我居然想被兔女郎捧上天。
被国中生的领袖气质点燃熊熊的对抗心态是要做什么?
我发誓,并不是从BLACK羽川联想到白色。更不是从初遇她那时候的内裤颜色决定押注白色。
如果红色是「血」,黑色是「暗」,白色就是「骨」。
我说的话与做的事都不断变化,所作所为持续变节,持续更新,有时候会交替,有时候也会后退……即使如此,还是想展现我的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