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家曾一起到北海道旅行三天两夜一次,那是久远还是小学生的事了。我跟姊姊一起挤牛奶,爸爸还在做起司比赛获得第一名。他就像这样把牛奶装进宝特瓶里一直摇啊摇。」
久远得意地做起摇宝特瓶的动作。
手一摇她的头也跟着动,那对狐耳搔得我发痒,我也自然地微笑起来。
「……那趟旅行中久远第一次惹妈妈生气。」
「你惹人家生气了?但你看起来好像还挺高兴的。」
「……是的。因为那对久远来说,是段非常重要的回忆。」
她接着述说当时所发生的事。
当天起司比赛结束之后,久远吃过午餐和她的姊姊一同喂牛、摸山羊等,到处玩耍。
可是,在骑马体验活动上她的姊姊虽能顺利骑乘马匹,但久远因为太小无法骑乘,就一个人闹脾气自行跑去玩。
她一个人在牧场里乱晃,待她察觉时,已迷失在一片玉蜀黍田里了。
田里到处都是比她还高大的玉蜀黍,形成一座迷宫。
她一开始还觉得好玩在里头闲逛,直到太阳西下天色变暗,久远这下才知道事情严重,哭了出来。
她的脚跟也因为持续步行而破皮渗血。
伴随着疼痛、疲劳、孤独与不安,久远哭喊着父母与姊姊的名字,最后她忍不住蹲下。
火红的太阳宛如沉入天空般西下。
久远在夕阳的照射下,蹲在地上持续放声哭泣。
「……但那个时候,我听见远方有人在叫久远的名字。」
她站起来,就像受到呼喊声吸引般拖着疼痛的脚持续行走。
穿过玉蜀黍田后,她发现母亲正拼了老命大声喊着名字找自己。
母亲一看到久远,便皱起脸来跑到久远身边抱紧她。
这一抱痛到让久远快无法呼吸,又相当温暖。
当母亲抱过久远后,随即打了她一巴掌。
然后生气。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妈妈骂我说:『你一个人跑哪去了!我不是有讲过,要去别的地方的时候,一定要让姊姊或妈妈陪你去吗!』
在那之后,久远一边哭泣一边用手压着红肿的脸颊,不停地道歉。
她的母亲再度紧抱着自己的女儿。
毫不在意眼泪与鼻水会弄脏衣服。
久远的母亲也是一面哭泣,一面不停说着「久远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不放手。
「……那时虽然还小,但我能体会母亲她是多么担心久远,母亲是有多么不安导致她脑里净是些不好的猜想,还有她是多么爱我……」
在那之后,姊姊因为没有看住久远也一起被父亲痛骂一顿。
然后——
「……在那次旅行我第一次和母亲一起洗澡,也一起睡觉。洗澡泡的是温泉,那时姊姊也进来三个人一起泡澡。爸爸本来也打算一起洗,但是姊姊她非常抗拒,所以爸爸无法加入我们。虽然久远认为爸爸一起进来洗也没关系。」
「女孩子到了一定年纪后都会那样的……甚至还有人自己的内衣裤也不想跟老爸的混在一起洗呢。」
「……我以前觉得那样很过分,但现在我可以理解姊姊当初为何那么想。我虽然喜欢爸爸,但我不想跟他一起洗澡。」
久远爸爸加油!要好好加油啊!
「那你跟妈妈睡觉的时候,姊姊也有一起过去睡吗?」
「……没有,姊姊她一个人睡。她白天的时候玩得比其他人尽兴,应该很累。我跟妈妈盖同一条棉被,棉被里面很温暖,而且香香的。那种温暖的感觉让人非常安心又幸福。」
「这样啊。」
「……不过,那年冬天妈妈的病情突然恶化……妈妈就死了。」
雨声填满这寂静的空间。
我想不出合适的话语,只能保持沉默。
久远则是一点一滴地慢慢说:
「……父亲他是百鬼夜行的研究员,负责研究『龙脉』。」
「研究龙脉?」
「他曾请求研究所,是否能让他研究龙脉这股庞大的力量可不可以运用在治疗母亲的疾病上。可是,结果却……」
每当久远说话时,她就像被挖起心头肉似的紧皱眉头。
「……父亲不顾久远跟姊姊还在场,舍弃身为人父的尊严向研究所的员工下跪。然而研究所的人却连父亲的话也不肯听。他们只会说些伦理面的问题要怎么办、出事谁要负责这种顾及面子的话……」
久远的脸颊流过一道泪痕。
泪滴落于地面,化作一处污渍后消失。
「……如果能进行治疗方面的研究,就算无法让疾病痊愈,说不定也能让母亲活久一点。父亲他只是一心想拯救母亲而已,却被当成危险分子遭到研究所开除。」
久远的话中带有阴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