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逆行穿过大学生的人潮。横跨纪尾井町,渡过弁庆桥。也第一次意识到街边的植树开始染色。穿行而过的人们有一半穿着薄薄的羽绒服。奥寺前辈,也身着一件宽松的灰白色大衣。
【今天是有什么事吗,突然来邮件】
一边想着只有我(♂)疏离于季节的变迁,一边问走在旁边的前辈。
【干嘛】前辈的唇彩随嘴的撅起变换色彩。【没事就不能给你发邮件了?】
【不是不是不是】我(♂)慌忙摆手。
【好容易见我(♀)一次很高兴吧?】
【啊啊,那当然】
对我(♂)的回答十分满意一般,前辈笑着说道。
【工作上有点事来这边,就想着顺便来看看泷君】
在大型制衣连锁集团就职的前辈,目前好像是在千叶的分店工作。城市圈外的生活也不算无趣,但果真东京就是东京啊,这么感慨的前辈一副看不够的样子打量着周围。
快看,前辈突然这么说着,我(♂)抬起头。
正渡过天桥的我们视线的高度平齐处,家电量贩店的街头大电视上,放映的是从空中拍摄的椭圆形系守湖,以及【彗星灾害后八年】的醒目文字。
【我们,也去过系守湖,对吧?】
像是探索久远的记忆一样眯起眼睛,前辈说道。
【那是,泷君还是高中生的时候……】
【五年前吧】我(♂)接上话茬。
【有这么久吗……】前辈惊讶一样叹气一声。【真是好多事情都忘了啊】
说的是啊,我(♂)也这样想。从天桥上下来,走在环绕赤坂御用地的外堀大道上。我(♂)定位到了当时的记忆。
高中二年级的夏天——不不,应该说差不多就现在这个季节,初秋之时。我(♂)和司还有奥寺前辈三人的短期旅行乘坐新干线和特急一直到岐阜,沿着本地列车的路线毫无目的的走行。然后呢,还好不容易碰到一家国道旁边的拉面店。再之后……那之后的记忆,仿若前世一样模糊。是吵架了吗,只大约记得我(♂)和那两人分头行动了。一个人去爬了一座什么山来着,在那还呆了一晚上,第二天一个人回东京了。
是了——。那个时候,因为彗星而引起的一系列事情,引起了我(♂)极大的关心。
彗星的碎片破坏了一整个町落,人类史上罕见的自然灾害。然而町里的住民几乎全都安然无恙,如奇迹般的一夜。彗星落下的那天,系守町恰逢全町规模的避难训练,大半町民都在被害范围以外。
过大的偶然和幸运的堆积,灾害过后诞生了种种的传闻。未曾有的天体现象,与町民非一般的幸运,足以刺激媒体和一般人的想象力。从系守町的龙神传说和彗星来访关联的民俗学观点,到对强行推进避难的系守町町长的强权赞亦或是提出疑问的政治上的言说,更有陨石落下其实早已被预言的神秘学观点出现,众多的无责任的言论多日来甚嚣尘上。而几乎如陆地中孤岛一样的与秘境同然的町落,以及陨石落下前两小时全域停电的略显奇妙的情报,更是摩挲着人们的神经。世间的狂热一直到受灾者迁往其他地域之前一直持续,然而和其他的诸多事件一样,很快随着季节的变迁,系守町的话题也从街头巷尾一点点消失。
即便如此——我不由(♂)再次这样想道。关于系守町的素描画,我(♂)竟也画了不少。问题是我(♂)那掺杂着热意的趣味,是在彗星落下数年后才突然到来的。就像是迟到来访的彗星,突然造访我(♂)的生活,随后无影无踪消逝的什么,那到底是——
嘛,现在也算了。沿着外堀大道的高台上,望着往夕阳沉去的四谷的街道,我(♂)这样想道。现在的话,已经无所谓了。那就是墙上涂鸦程度的事情,比起不甚了解的以前的所为,我(♂)更应该考虑的是来年的就职。
风刮起来了,前辈自言自语一样说着,她波浪形的长发轻轻的被卷起。远远的,从远远的地方散发出的甘香一般的气息,轻轻附着在我(♂)鼻子上。条件反射一样,胸中没来由的苦涩潮生。
【谢谢你陪我(♀),今天就到这吧】
在学生时代曾经打过工的意大利餐厅二人吃过晚餐,【泷君,我(♀)说过等你高中毕业了请我的吧?】完全对这句话没有印象的我(♂)请了前辈,但付钱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涌上来的一股自豪感。正想要把前辈送到车站的时候,前辈说道。
【没想到我们以前打工的地方,做的东西这么好吃呐】
【那是,打工时候的工作餐,都像大锅饭一样嘛】
【多么痛的领悟】
我们哈哈大笑,前辈心情很好一样深深一呼吸,继而说道再见喽。前辈挥动的无名指上,是细如水滴般的戒指在闪闪发光。
你也,一定要幸福。
我(♀)结婚了,一边和着浓咖啡一边告解这句话的前辈在之后这么对我(♂)说道。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我(♂),只是敷衍的说着祝贺的客套话。
我(♂)现在,也并没有不幸福。望着从天桥的台阶上下行的前辈的剪影。我(♂)这样想道。但其实幸福是什么模样,于我(♂)并不明了。
突然,再次看着手心。那里,只有本应存在的缺失。
只是再一点点就好——,我(♂)又这样想道。
季节的变迁,又在意识到之前完成。
台风频发的秋季后,没有任何的过渡,天天冷雨的冬季到来。远日啾啾的记忆一样,今夜的雨音也在氤氲背后低鸣。圣诞节的霓虹灯,在水滴交融的窗户对面噼咔噼咔闪烁。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