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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床上起来后,我觉得视野不对劲。
「啊……」
在我旁边有不自然的隆起物。
掀开羽绒被,就发现有个女生像冬眠的小熊那样缩成一团。
我忍不住笑了笑,于是她跟著醒了过来。
「啊,早安~~桃仔。」
玲菜同学边揉眼睛边说。
「咦~~志田学姊跟可知学姊呢~~?」
「你忘了吗?她们说人多或许会吵得睡不著,十点左右就回家了啊。现在她们当中应该有一个人去叫末晴哥哥起床了。」
「啊~~对喔~~」
玲菜一面回答一面把羽绒被拉到丰满的胸脯前,然后又开始筑巢冬眠了。
望向时钟,快要七点了。
我怕吵醒玲菜同学,就离开自己的房间,到了客厅。
「啊,真理爱,你起床啦。」
「怎么了吗,姊姊?」
姊姊难得站在厨房做菜。
不爱早起的姊姊大多省略早餐。应该说,没排第一节课的时候就百分之百不吃,也根本不会起床。
「真理爱,今天是你正式表演的日子,我在想是不是偶尔该下厨替你做一顿早餐。」
姊姊只是懒而已,厨艺并不坏。毕竟教我做菜的人就是姊姊。
「你去冲个澡清爽一下吧,洗完出来再帮忙叫醒玲菜。我想早餐到时候就好了。」
「嗯。」
准备去浴室的我回过头。
从材料来看,早餐会是法式土司与沙拉。
在以往成天畏惧父母的那段日子,法式土司是我最爱吃的一道料理。乾巴巴的面包经过姊姊烹调,就会变得跟奢侈的甜点一样美味。过去我觉得那简直像魔法。
我感谢姊姊的体贴,然后进了浴室。
将淋浴的水温稍微调高,让冷透的身体缓缓暖和。藉著热水洒落肌肤带来的刺激,可以晓得头脑的运作速度正逐渐提升。
(昨天,我承受的压力超过了极限……)
现在我就能理解。是痛苦压抑我的思考,缩窄视野,侵蚀内心,让我被情绪折腾得团团转。
「还好我有依靠末晴哥哥……」
昨天,末晴哥哥说:
『够了,小桃,交给我处理。是你的话,就该知道当下照自己的想法行动会有多危险吧?』
幸好他用了那种方式表达。
假如只有一句「交给我处理」,我或许会忍不住抵抗。因为我之前一直坚信这件事非得独自想办法解决。听到「是你的话就该知道」,让我察觉「换成平时的自己就会判断要把事情交给哥哥处理」,所以我便乖乖地依靠他了。
……末晴哥哥这么做,是经过算计的吗?
满难说的。天生少根筋的哥哥有时候就是能歪打正著,对我表示出的理解偶尔也会吓到我。
算不算计都有可能……反正我都接受。LOVE。
我试著缓缓握起手。
……有点沉重。身体状况不太好,疲劳并没有消除。
脑袋运作比昨天好很多,但相较于状况好的时候就显得迟钝。
证据在于──
「!」
有股凉意从背脊冒了上来。
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这是因为我想起了父母的说话声。
在精神深处有著深植的恐惧。即使我拚命避免让自己回想,「避免回想」这种做法就等于「忘不掉」。因此那些记忆会在猛一回神的瞬间闪现──使我瑟缩。
「这种状况要是出现在正式表演──」
我就当不成演员。
无关于戏里的情节,恐惧将出现在脸上。那会让我回归本色,之后的演技看起来便会矫揉造作,一切应该就毁了。
「是不是退出表演比较好呢……」
与其给大家添增困扰,不管会受到多少指责,我退出或许还是比较好──现况让我有这种想法。
而且我有自觉。当我如此思考时,自己现在的演技就已经不行了。
平时我根本不会想这些。我以为能随心所欲发挥演技是很当然的事,甚至还有帮助其他人把戏演好的余裕。当思绪一角存在逃避的想法时,就可以说已经不行了。
「末晴哥哥……我……可不可以逃避呢……」
不知道这么说会让哥哥有什么反应。
他大概会说可以,大概会说不行。
两者都有可能,两者的用意都能理解。
不过,会让我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