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和乐融融地喝完半瓶酒时,雷克斯忽然说道。国王一副穷酸样地将酒瓶倒过来,伸出舌头。
「哦?这样啊。」
「你也不是为了和我喝酒吧?为什么要劝酒?」
「没办法啊,剑刺不死你,警卫和狗都没有反应。你的存在超越孤所认知的领域,所以孤能做的,就是在被你杀死之前喝杯酒。」
「……我说过自己不是暗杀者吧?」
「你的确说过,但你没有表明自己的身分,说不定是更恶劣的东西。」
雷克斯不禁在心中暗自叫苦。他本来想敷衍国王,问出想知道的事情就离开,但眼前这个老人可没有这么容易打发。
「……我是恶魔。」
「哦。」
国王面不改色。
和某人如出一辙的反应,让雷克斯感到相当不痛快。
「……你相信吗?」
「不相信,孤还没有昏聩到那种地步……孤很想如此回答,但是这么一来,孤就不得不怀疑这家伙。」
国王拍了拍靠在椅子上的机关拐杖。
「多说无益……算了。恶魔,你来找孤所为何事?想附身的话,去找别人。」
「谁要附在你这种臭老头身上!我的主人是珂古兰。」
「……你说什么?」
这次国王总算有了反应。
「快说。」
「呵呵,你的态度跟刚才完全不一样。」
「废话少说。」
雷克斯开始娓娓道来。关于自己的事、珂古兰的事、幽灵与希尔蒂南的事、西洋棋与爱芮的事,还有戏剧与小鸟的事。
「……嗯。」
国王边沉吟边把玩拐杖,反刍获得的情报。雷克斯觉得很吵,希望他能安静一点。
「你说自己附在她身上,看来所言不假。」
「……是。」
雷克斯紧张得心跳加速,心想这个臭老头的魄力惊人,连身为恶魔的自己都对他感到畏惧。
「而且,她似乎很信任你。若非很了解她,你绝对说不出那些话。」
「哼,被臭老头称赞,我一点也不高兴。」
「别说这种话,孤很佩服你。」
深厚皱纹彼端的眼眸眯起,老人柔声问道:
「……她过得如何?」
他的眼神,是对女儿满怀关心的父亲眼神。雷克斯再次感到意外不已。珂古兰和基尔德凯鲁亚在独自一人时,看起来是冷血又桀惊不逊的强者,谈到彼此时却又如此温柔。
雷克斯感觉胸腔深处涌现一股莫名的烦躁。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孤想听的不是那些,而是更细琐,关于她日常的话题……」
「……」
雷克斯想立刻切入正题,但看到国王的表情,又不忍心泼他冷水。不得已,雷克斯只得随口说一些好笑的事:珂古兰整治傲慢宫姬的事;对企图诈欺的商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事;图书馆出现老鼠时,两人抱头窜逃的事。
「哈!她一点也没变,不愧是孤的女儿!」
基尔德凯鲁亚只是津津有味地喝著酒。
「……听够了吗?」
「够了,恶魔,孤要答谢你。托你的福,孤才能知道女儿的近况。虽不是奖赏,但这次换孤听你说说想说的话。你是为了某个目的才来找孤的吧?」
废话,不然他才不会离开她的身边。
「那我就不客气了。国王,你为何对她置之不理?」
「什么意思?」
「……我刚才说了小鸟的事吧?」
阵阵烦躁有如毒药侵袭他的心。这对父女对待彼此的方式令他感到极度不快。
「我已经告诉你她遭遇了什么事吧?」
「你说了。」
「既然如此!你快点为她做些什么!快点拯救她啊!」
「哦?」
年迈的国王捻著胡须,自言自语。彷佛在说「不用急」的态度,更加深雷克斯的烦躁。
「……我不明白。」
咬指甲的习惯显露在脸上,他的脚不停抖动,焦躁的情绪已经强烈到无法压抑,转变为愤怒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明白什么?」
「……你们父女对待彼此的方式。你们两个人究竟是怎么搞的?一开始我以为你不在乎珂古兰,而可怜的她没有察觉这一点,始终像雏鸟爱慕父母般美化了过去的记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雷克斯发现,就像冷酷的珂古兰敬爱的人只有父王一样,这名傲慢的国王也深爱著珂古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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