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唆这次计画的犯人,以及默认的人──」
红色、白色、琥珀色,五颜六色的酒杯被高高举起。一条蛇在雷克斯心中诞生。他已经无意压抑它,恣意逞凶吧。他已经化为那条蛇本身,掌握枷锁的只有珂古兰一人。他将在她的命令下杀人,或是放对方一条生路。现在只待她解开束缚。
然而,那个「愿望」永远无法实现了。
「不许伤害他们。」
乾杯!
毒酒瞬间充满口腔。
†
珂古兰很难受,中途离席的她回到自己的宅邸立刻准备就寝。她脱下礼服,换上睡衣,卸了妆,遣退侍女们。
「那个……小姐,您真的不要紧吗?」
留到最后的琪侬问道。
「还是召唤哈理斯御医来比较好吧……」
「不需要。」
珂古兰回答。她的呼吸略微急促,眼眸充血。
「我只是有点累,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但是……」
「听我的话,这是命令。」
「……是、是的。我知道了。晚安。」
珂古兰回答「晚安」后,再也支撑不住地倒卧在床上。
灯火已熄,琪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这一刻,珂古兰才终止演戏。
恶魔悄悄在她身旁现身。
「……立刻向我许愿……命令我清除你体内的毒素……」
剧毒已开始发作,被污染的血液渐渐无法输送氧气。珂古兰就像缺氧的金鱼,嘴巴不断开阖。恶魔可以笃定,不到一刻钟她就会死亡。
「我不要。」
然而,珂古兰毫不犹豫地否决他的提议。
「……为什么?」
恶魔愤怒得浑身颤抖,膨胀得几乎快要爆裂的激动压迫他的胸腔深处,无法遏止的怒气已经近似狂乱。
「为什么?珂古兰!」
「为什么」是雷克斯唯一想得到的话。他从刚才就一直吶喊这三个字。
「为什么?快回答我!珂古兰!」
「……因为,救了也是白救……」
珂古兰利用急促喘息的空档回答。那是和见到小鸟死亡时一样漠然的声音。
「即使现在救活,之后还是会被杀。」
「既然如此就杀鸡儆猴,让犯人死无葬身之地!」
「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你应该也发现了吧?」
珂古兰彷佛在安抚不听话的孩子,露出甚至令人觉得慈爱的微笑。
「想要杀我的人多不胜数。把那些人杀光,这个国家会就此瓦解。」
「那么,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雷克斯是认真这么想。
「必须牺牲一个人才能运作的国家,不如毁灭算了!为什么你非得牺牲不可?」
「因为我是公主。」
她又回答得不假思索。
「我有守护国家的义务……」
「义务?你说义务?那是有权利的人才需要承担的东西!国家和那些家伙对你做了些什么?他们只是不断欺凌你而已!你根本不是被赋予一切的人,而是被夺走一切的人!在出生前就遭疏远,被赋予的只有遍体鳞伤。被那些人强加在身上的义务有什么意义?」
「不是这样的,雷克斯。义务与权利不能用这种方式衡量。他们确实讨厌我,但不会影响我的心意。」
珂古兰笑了,那是母亲对孩子露出的天真笑容。
「我喜欢这个国家。」
「珂古兰……」
「即使这个国家讨厌我、蔑视我也无所谓。我不是因为『受了什么待遇』或是『获得什么东西』才决定是否要喜欢或讨厌一个人,那些事与我的心意无关。」
「但是!」
「我已经决定要爱这个世界,所以才深爱著它……」
雷克斯总算知道心中的异样感代表什么。本来珂古兰即使变成个性阴沉的人也不奇怪,不,她应该要变成阴沉的人才对。被爱过而爱人、被恨过而恨人,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
然而,珂古兰无条件地爱所有人。她认定爱与被爱并非成对的,径自走下爱恨的螺旋。
「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珂古兰轻轻闭上双眼。雷克斯的心跳漏了一拍。时间所剩不多了。
「但、但是──」
他必须说些什么才行。但是,他该怎么做才能说服她?他该说些什么,才能挽回这名对一切死心的少女?
「但是,你有想过留下来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