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的屋顶。
珂古兰走进凉亭。这座凉亭是这场大赛最小的会场,里面只摆了七张对弈桌,其中两张已经有人先坐在棋盘前方。
「嗨,童话公主,你还是一样拥有一头美丽的秀发。」
像雷克斯一样说著轻佻赞美的人,是大珂古兰两岁的宫姬前辈,浅黑色的肌肤与卷翘的短发是南大陆人常见的特徵。
「谢谢你,前辈。不过,你现在还是不要东张西望比较好吧?」
「童话公主说的没错,姐姐,你这么做对我很失礼吧?」
与她对弈的宫姬,则是一名帝都特徵浓厚的白皙少女。她鼓起腮帮子,让宫姬前辈频频向她赔不是。
坐在另一张棋盘前的两人莞尔一笑,接著,对话自然而然消失。幸好凉亭里的人都是图书室的常客,和珂古兰比较亲近。不过,她们之间仍然有一道无法逾越的界线。
珂古兰在指定的对弈桌坐下,打乱准备好的棋子。
国王,骑士,战车,弓箭兵,兵卒,公主。
她开始摆放黑色的棋子,严肃得有如举行仪式。在这样的西洋棋大赛中,几乎没有人遵循古法,她却依照教典的顺序排列棋子。
啪!摆下国王后,珂古兰闭上双眼,等待对手到来。
天气是雨天。晴天是晴天,雨天是雨天,天气的表情独立于天空。幻影般的雨滴如雾一般暧昧不明,没有声响、彷佛穿过屋檐落下的雨滴钻入鼻孔。喀、喀!凉亭里只有下棋的轻响。
珂古兰非常喜爱这样的气氛。她打从心底认为,绝对不会接触彼此、虽然为对方著想却又擦身而过的邂逅与离别,是至高无上的形式。
因为她厌恶粗暴。
「打扰了。」
终于有人进入凉亭。是自己的对手吗?珂古兰张开双眼,但来者在别的对弈桌坐下。
进入凉亭的是希尔蒂南。她让自己的一名跟班坐在对面,然后开始默默地摆放黑棋,看也不看珂古兰一眼。
珂古兰真心认为这是最好的结果。希尔蒂南下个月底就要回国,事到如今,心中残留任何不舍和后悔并非好事。
轻风抚过,某处传来鸟啭。
「变暖和了。」
希尔蒂南冷不防说道。以时节问候是最基本的礼仪,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也很不自然,所以回应她是再正当不过地行为。
「是呀,前几天郁金香也开花了。」
「谢谢您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我决定回国前去看一眼。」
两人彷佛找到对话的藉口般交换著情报──她预定归国,以及最近变得亲近的新人。宛如只汲取浮在浊酒上的清澄啜饮的对话持续著,就像出身自同个门派的武者如同演武般以说好的招式过招──切入、挥挡、化解、回敬。如果上流阶级的对话也有段数之别,她们两人无庸置疑地绝对是有段数的人,以此享受著这场交谈。
「果然……我还是不行吗?」
然而,希尔蒂南冷不防脱离阵型。切入的动作宛如断线的风筝般被避开,珂古兰也将话打住。不知为何,她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沉默再次回归。
喀!喀!只有下棋的声音接续她们的对话。
风,鸟啭,战车杀死士兵的声音。
希望对弈的人赶快来──珂古兰怀抱著这样的心思看著参赛证。她的对手是梅蒂‧克罗塞尔,不过那个名字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就像第一场比赛一样,只是一个不断更迭的过客。
「她快来了。」
希尔蒂南又说了不符阵型的话。太奇怪了,她说的人应该就是珂古兰的对手,但是她为什么知道?
希尔蒂南突然笑了,弯下眼角,彷佛回想起什么笑逐颜开。
「呵呵呵,她说因为您的头发太美,让她失去自信……」
「什么?」
希尔蒂南的话已经奇怪到不只是脱离阵型的程度。明明还在对弈,她却微笑著推进自己的公主棋子。
「她说希望能帮您梳头,所以先去洗手。」
「希尔蒂南小姐,请问那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
「很抱歉,我来迟了!」
真实与爱来到原则与美学的空间。
那是一名有著栗子色头发、夏季色彩的眼眸、香汗淋漓的少女。
「希、希尔蒂南小姐!您怎么抛下我一个人?真是太过分了!」
她踢起裙子,露出白皙的小腿,宛如飞箭冲进凉亭。紊乱的喘息吹开散落到脸上的栗子色发丝,从下颚滴落的汗水在她的脚边描绘出小小的涟漪。
「你用跑的过来吗?这样难得梳好的头发不就白费了?」
「因、因为我一出来就发现您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地点在哪里……」
「不过,我觉得这样比较好,因为比较像真正的你。这样的你漂亮多了。」
「真、真是的!您又说这种话!」
不过,希尔蒂南说的是事实。紊乱的喘息、红冬冬的脸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