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辻夕子,气冲冲地踏过阴暗夜路。
(我受够了!)
原因,是她的父亲。
「怎么在我身上用『视线』魔术!你把女儿的隐私权当什么东西啦!」
一回家,夕子就对父亲兴师问罪。
「你自己也知道吧,触发那个魔术的指令字串是『无信者魔术结社』。你不只是我的女儿,还是一个魔术师;为了保障你的安全,我这结社之长当然得做点防范措施。再说,你那么轻易就泄漏我们结社的名字,我还没跟你计较呢。」
结果马上就遭到反击,紧接著──
「不管怎么说,你那样也太不小心了,以前光是随便说出结社的名称就要严刑处罚了啊。你就是在那种地方鬼混,才会松懈成那样。如果你把魔术师的尊严看得和你平常说的那些一样重,最好把神经绷紧一点。」
是一连串早就听腻的训话,而且──
「话说回来,你旁边那些是什么人?光看那么一下,就看到几个跟你一样大的男孩子,还有同样穿制服的女生,你居然向那种阿猫阿狗泄漏我们伟大结社的名字?看到你随便成这个样子,我都快晕倒了我!」
还不分青红皂白地霹灵啪啦骂了一顿。
那种话,听得夕子火冒三丈。
「那些人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奇怪耶,听人解释完再骂会怎样吗!」
丢下这句话之后──顺便再用魔术封住父亲还想骂的嘴──夕子就冲出家门。
(明明不知道我多为结社著想,还在那边乱骂!)
夕子简直气坏了。
不只是因为今天的事。
过去那令人尊敬、为创立新型态现代派魔术结社的理想而奋斗的父亲,已经不复存在。他从去年,其理想搭档、夕子的母亲过世后就一蹶不振,消沉至今;还因此回归老派,成为将躲在世界阴暗面视为第一优先,将心力都花在墨守旧习上,耍弄些无聊魔术就满足的普通魔术师。
可耻的父亲,在可耻的用途,将老派的魔术,用在现代派的女儿身上。
这一切,都让夕子打从心底感到气愤。
(再说,我们以前……不是也常常和妈妈到那里玩吗。)
怒气使夕子的双脚又急又快地踱踏路面,然而她的脚步并无目标,只是负气而走。来到通往多柏学院的路上,不过是习惯使然。
(就算只靠我自己,我也要保护妈妈的理想。)
想著想著,夕子人已来到坡道上头,能够俯视沿路并立的三座校门的位置。由于时值假期,天也黑了,阴喑街灯连绵的坡道上没有学生的影子。现在该怎么办呢?当夕子如字面一般,不知该如何走下去。
这时,她仿徨的视线停在坡道终点上。
马路左右两分的丁字路口处,正对坡道的老旧建筑。
某少年住在那里而更添名气的地方。
学生宿舍「黄叶馆」。
「呼……呼……呃、呃!」
气喘如牛的桦苗忽然腿软,「砰」地一屁股跌坐下来。
震起高高的涟漪,顺星球表面扩散而去。
相对地,梵著地的脚尖只是「咚」地点出几个小小的圈。
「快不行啦?嗯,能撑这么久,已经不错了。」
有如薄刃相交,在她背上闪耀的十字印跟著消失,脚跟随后著地。
桦苗擦去颊上汗水,抬望表情轻松的梵。
「梵、梵小姐……原来、你这么、厉害?」
紊乱的呼吸,使得出口的话断断续续。
「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上场啊?」
「因为很麻烦啊~」
见到那少年投来责难的瞪视,梵改口说:
「才怪咧,那当然是有原因的呀。我不能在外面战斗,一定要靠你才行。」
「为什么?」
「还不能说。」
梵食指贴著双唇,往脚下打出小小的十字印,整个人轻飘飘地弹起来,地面跟著浮出一颗小球。一转眼,梵那副坐在球上翘著二郎腿的悠哉样,又出现在席地而坐的桦苗眼前略高的位置。
桦苗一面调整呼吸,一面对眼前不可思议的现象和力量,进一步地提问。
「梵小姐,今天的事,让我有些事想问一下。」
「什么事~」
「你对魔术好像很懂,那么十字印该不会是魔术的一种吧?」
「也不是懂啦。因为那是低阶概念,就算只有模糊的认识,也很容易推测出来……」
喃喃地说了些难懂的前提后,梵在球上盘起腿再仔细想想,最后流畅地徐徐说明道:
「魔术,是利用特定的机关或动作,制造违反一般物理法则的力量,也就是『魔』的『术』,和我这个有根本性的不同。」
「哪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