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哇!」
不禁用手遮挡头部的桦苗面前,发生了与死像启动时相反的现象。
也就是,漩涡纹拉伸成一条横线──
闭上的眼睛,睁开了一半。
山边手梓有如被拖出泥沼,从苦闷的睡眠中难受地苏醒。
「……这里、是……?」
模糊的视线慢慢认清景物轮廓,使她发现自己身处在怪异的空间里。
模糊的记忆慢慢厘清前因后果,使她想起自己成为毁灭世界的怪物。
「……啊……」
接著,在感官和思绪逐渐连结当中,她隐约察觉有个学弟站在面前。
但意识依然昏沉。深重的绝望与倦怠,几乎使她再度陷入睡眠之中。
这时──
「学姊!」
疾声的呼唤带著粗暴的摇肩猛袭而来,将感觉从思维拉回现实;使手梓不是对话,而是以单纯的下意识反应,吐出对方的名字。
「直、会?」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好……?」
手梓听不懂「太好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心情不断偏向「好想继续睡」,以不带做作矫饰的赤裸言词拒绝。
「不要、管我……离我远一、点……」
「我怎么可以不管你啊。」
桦苗也拒绝了她,为寻找带走她的方法而对周围机件又拉又拔,即使手指被尖细零件刺得鲜血淋漓也不以为意。
若在平时,手梓对如此直接的果断言词、自然的过度关怀虽会觉得困扰,却也有些好感;然而,现在的她只觉得非常恶心。再次无力地逐渐闭起的双眼──
「可是……她说『传言妖精之门』──根本……不存在。」
似乎在找个适合她潜入睡眠的位置,不断地徘徊游移。
「那个传说,是假的……骗人的──可是我……」
仍放不下自己苦苦寻找的东西般,呢喃不已。
「我的愿望不会实现……看到那个──」
困惑之中,手梓的意识又陷入朦胧。
「反正就是这样,我已经──」
沉溺于毁灭的甜美感受,使那纹章又在她胸口闭上眼睑、开始涡转。
「少来!」
却被一只带著十字印的手掌,连同底下的隆起一把抓住。
「──!」
游涡纹飞散的冲击、十字印的鲜明光辉,再加上更为强烈的羞赧,将手梓自顾自的沉溺一口气全都打散。
「你、你怎、你怎么,直──」
手梓蠕动还没完全清醒而笨拙的舌头无力地这么说,不知是责骂还是只想叫他的名字。
桦苗则是直直地注视著她,或者说,等待著她。
「……你不把我摔出去吗?」
看来,桦苗是打算刺激她,让她出手──这想法来自于昨天的经验──就像是某种刺激疗法。不知是否奏了效,只见手梓一扫沉溺的虚脱,激愤得全身打颤。
「直、直会桦苗,你干什么!」
而她的眼晴──
「直会,你的手……!」
却看见了之前甜美的沉溺相反的画面──沭目惊心的红色水滴。
从终于放开她的胸、毫不掩饰地自然下垂的手一滴滴地坠落。
滴著血珠的桦苗似乎完全不以为意似的,环视四周。
「这没什么啦。话说,真的很伤脑筋耶;这东西已经不会修复自己,学姊身上的漩涡也没了,可是我还是没办法把你拉出来……我看我还是直接去问『那个什么之手』的女生好了。」
至此,手梓终于从化为巨大怪物、要毁灭世界的颓废沉溺中清醒。
紧接著,对桦苗简直与平时无异感到怪异、惊愕,甚至一点恐惧。
这让她吞吞吐吐地问:
「你、为什么、这么……」
这问题,是来自「你对这种突然发生,而且威胁到世界的事不害怕吗」的疑惑。
也是来自「你为什么能若无其事地面对这些巨大怪物和异常现象」的惊叹。
也包含了「好想知道是什么让他不惜牺牲,做到这种地步」的好奇心。
「哪有为什么。」
对这问题,桦苗不假思索地回答:
「因为不先阻止世界毁灭,就没办法把你救出来呀。」
「……」
刚清醒的脑袋咀嚼那句话的意思几秒钟后──
「……你是不是,说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