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豁出去了!)
多柏学院国中部二年二班住校生直会桦苗,踏出第一步的同时在心里如此大喊。
那是能帮他将常识、逻辑、算计等可能会令人犹豫的想法全都抛诸脑后的咒语。这一次,咒语也确实发挥功效,让那细瘦的小个子少年没有踌躇的空间,将所有神经都集中于眼前的行动。
只是为了替一起等红灯的人,拾回掉出口袋、滚到车道上的东西。
便全速冲上了宿舍门前汽车往来的大马路。
就是如此愚蠢的行动。
「桦桦!」
背后,一条摩芙「照惯例」发出细小的尖叫;不过,桦苗并不认为自己莽撞(但有做蠢事的自觉,所以才需要念咒语)。
在他眼中,能看见一条让他顺利穿过汽车之间、拾起那滚落的东西、通往对面步道的「既之道」。其实,那并不是真的映照在视觉上,而是一种明确的感觉,强烈到教导他这种能力的人举的比喻以「道路」让他觉得最接近。
因此,他就这么依照眼中所见──
穿过吓得猛转方向盘的汽车间;
一举拾起那不规则滚动的东西;
几乎要跌倒地冲上对面的步道;
将危险得难以称为「活路」的路线全程度过。
并在那终点,像个断线的人偶垮坐下来。
(呼……太好了。)
在桦苗抓著捡回的东西调整呼吸时──
「你搞什么鬼啊,笨蛋!」
随著怒骂声,一颗拳头「铿!」的一声砸在他脑门上。
「好痛!」
「痛什么痛啊!」
桦苗抬头,只见一名五官端正,身材超群的高个子马尾女孩,背著朝阳气势凌人地挺立在那里。
她是高中部二年一班的学姊山边手梓,从今年春季开始担任女子宿舍的舍长。她不仅才色兼备,行为举止又不会让人觉得是个纤弱的「模范生」;再加上几个英勇传闻,使得她在女性间的人气甚至高于男性,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
这女孩不折不扣,就是刚才桦苗从马路上捡回来的东西的主人;但她脸上却没有任何感谢或喜悦,相反地还一脸的怒气。顺道一提,她灯号一变就冲过行人穿越道来骂人,现在喘得肩膀起伏不已。
(哎呀,那样果然不太好吗?)
这一次,只有怒骂落在那颗想法慢半拍的脑袋上。
「直会,你知不知道这是你第几次乱冲这个路口啦!难道一定要在宿舍前面盖一条你专用的天桥才甘心吗!」
在多柏学院这一带,直会桦苗是个名号比山边手梓更响亮的人物。
但方向与她完全相反……也就是头号危险分子。
不是因为会胡乱施暴。
也不是个性有缺陷。
是因为没人知道,他下一秒会干出什么事。
突然冲到马路上,已经是稀松平常。小的呢,会用女生的铅笔盒打飞企图入侵教室的强字辈昆虫,或是滑垒捞起主妇不小心弄掉的装了鸡蛋的购物袋;大的呢,曾经冲到威胁跳楼自杀者身边,将他的衣襬绑在屋顶栅栏上,甚至把垃圾桶扔进失控砂石车的驾驶座打歪方向盘使其转向等,一天到晚做出种种吓死人的事,谁也挡不住。
明明只要乖乖坐好,看起来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可爱少年,但他连坐好都办不到。来到多柏学院才没几年,现在周遭的人都管他叫「不定时炸弹」。
而且──该说「而且」吗,他做的大多是单纯的善事,又几乎不曾失败;让人夸也不是骂也不是,顶多只能训训他「为什么那么乱来」,例如现在。
每个遇上那些事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才有效,手梓也对大家拿他没辄的这个状况感到十分挫折。然而桦苗却用完全不当一回事的语气,对为他如此头痛的手梓如此回嘴:
「盖了天桥就会清掉行人穿越道,会变成在没行人穿越道的路上冲耶。」
「说得也对──才怪!」
桦苗就像相声搭档,又捱了手梓一拳。
「很痛耶!」
悠哉走过行人穿越道的其他宿舍生见到他们这样──
「谁教你一大早就这么乱来。」
「舍长,每次都辛苦你啰~」
「你自己也很清楚说什么都没用吧?」
都投以带有切身感受的苦笑,纷纷经过。都相处这么久了,他们对这种画面早已习以为常。
人潮最后,有个像是被遗留下来的少女伫立在原地。手梓尽量以不让人会觉得是责骂的口气,对她说:
「一条,你可以想办法劝劝这家伙吗?人家的抱怨都要指名道姓了呢。」
「……」
听她这么说而怯懦地身子一缩的,是小学部五年级生一条摩芙。
这位黑发剪得齐肩、相貌娇弱内向的少女,是桦苗的青梅竹马,总是跟在他身边。她把桦苗冲出去时丢下的侧背书包抱在前方,半张脸躲在那后面,样子可怜到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