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第一章 归还

街头。

  整条街上丝毫不见往年明亮又欢乐的景象,彷佛整座城市都在屏声息气似地鸦雀无声,就像一座鬼城。

  「…………」

  毕竟现在人心惶惶,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赶路回家的葛伦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小时候,有一次他曾经跟瑟莉卡一起来到这条充满庆祝圣夜祭气氛的热闹大街上──……

  『喂喂喂,葛伦,你是哪根筋不对劲?居然花掉所剩无几的零用钱,买那么大一双袜子。』

  『因为后天就是圣夜祭了喔!瑟莉卡!』

  『真的吗?我都没注意到快过节了哪。』

  『圣夜祭那一晚,圣诞老人会趁大家睡著时,把礼物放进床边的袜子里!我当了这么久的乖宝宝,相信圣诞老人看到我准备这么大的一双袜子,也会送我一份大礼物的!』

  『哈哈哈,葛伦,你真傻耶。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圣诞老人。』

  『咦!?』

  『就算真的有圣诞老人,就凭他怎么有办法突破我设下的魔术结界闯进屋子里,啊哈哈!』

  『怎、怎么可能!?可、可是!我去年真的有收到礼物──』

  『那是我送的。』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既然你知道了,关于今年要送你的礼物嘛……我懒得想要送什么给你了,所以我打算直接把钱塞进你的袜子里就好,可以吗?』

  『我的美梦都被你戳破了啦!?瑟莉卡你这笨蛋──────────!』

  「……真是的。」

  想起当年这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葛伦不禁苦笑。

  他鞭笞因长途旅行和大战而疲惫不堪的身心,加快脚步。

  就连个性固执、喜欢挖苦他人的葛伦,现在心中也充满了『某种感情』,已经强烈到无法视而不见的程度。

  (……瑟莉卡……拜托……这次真的不能没有你的力量……)

  葛伦心不在焉地边走边想事情。

  小时候的葛伦很崇拜『正义魔法使』。

  有一部童话叫『墨尔卡斯的魔法使』,内容以天空之城为舞台,描述『正义魔法使』打败邪恶魔王拯救公主的故事,是一部适合小孩观看的童话。

  那部童话故事里的『正义魔法使』,是葛伦自小崇拜的偶像。

  葛伦之所以那么崇拜『正义魔法使』,视魔法使和魔术师为特殊存在,也不是没有原因。

  说到底──葛伦和瑟莉卡的相识就是一切的原点。

  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年『他』被以《塔》为代号、名叫荷莉艾塔的邪恶魔术师掳走,成为不人道的魔术人体实验的白老鼠,『他』因此失去记忆,甚至忘记自己是谁,长久以来都封闭在又冷又黑暗的绝望之中。

  直到某一天,有个魔法使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从绝望的深渊中拯救出来。

  那个魔法使为『他』取了『葛伦』这个名字,赋予他全新的人生。

  那个魔法使──就是瑟莉卡。

  (瑟莉卡……之前在斯诺利亚时也说过……虽然当时的你非常脆弱,根本不想当什么『正义魔法使』……可是,你就是我心目中的『正义魔法使』……虽然我老是说自己想要变成像童话一样厉害的魔法使……但那只不过是假设和手段……只是羞于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其实……我是想要变成像你一样……)

  葛伦继续边走边想……

  (只要有你在,这种鸟事态一定三两下就能迎刃而解……对吧?因为你是我崇拜的、世界最强的魔法使啊……所以……)

  ……他突然露出了苦笑。

  (……呵,太可笑了。我现在之所以朝著阿尔佛聂亚宅邸,拚命抬起沉重的双脚……才不是为了这种理由吧?)

  没错。葛伦现在之所以像这样死命摆动沉重双脚的原因。

  充满了他整个内心的『某种感情』的真面目。

  只要试著排除内心的杂音,正视自己的心情,其实答案很简单。

  说穿了──葛伦很想念瑟莉卡。想要见她一面。

  想听她跟自己说声「唷,你回来啦」,欢迎自己回家。

  希望她酸溜溜地挖苦说「用这么高级的茶叶招待你这种味觉白痴,简直是暴殄天物」,泡红茶给自己喝。

  自己在离开菲杰德后,感觉上好像已经好几年没见到瑟莉卡了。

  「……瑟莉卡……」

  回首离开菲杰德参加世界魔术祭典的这段期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一言难尽。

  然而葛伦身为教师,身为大人,他必须随时做为其他人的支柱。

  借重他人力量、依赖他人这种事情是不被允许的。

  可是经过这番猛烈的疲劳轰炸……葛伦也不禁感到筋疲力尽。

  而且麻烦还没结束,今后还有更复杂的难题在等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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