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葛伦深深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回到调制台的前面。
(我……真的能完成『伊芙盖尔兹的子弹』吗?)
葛伦突然感到焦虑不安。
——我发明了这种力量,还把它拿来使用,已经再也无法回头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走上歧途,堕入邪道——
——不管使用什么样的力量,葛伦你都不会走上歧途的。假如哪天你就快走偏了……到时候,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的——
当年怀抱著这样的烦恼时,会在旁跟自己说这种话的人……如今已经不在了。
(可恶……我在犹豫不决什么……!现阶段只剩这个该死的药粉可以对抗那个魔人了喔!?不能再拖拖拉拉下去!做就对了!快把药粉做出来!只有这个方法可行了!)
葛伦拍打自己的脸颊,重新鼓起干劲。
接著重头开始调制。
「『第七之日乃战天。时刻为二之时……共同主导的乃是伊锡尔』……」
…………
……
葛伦拚命进行调制作业。
他提起干劲,咬紧牙关,有时用针刺指甲缝。
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就是无法成功。
调制到一半,手一定会发抖。
不只这样,他还饱受奇怪的错觉和幻听的煎熬。
他好像可以看见有一双双满是鲜血和怨恨的眼睛在房间角落、在黑暗中,目不转睛地凝视著自己。
有时候耳边会突然有道愤恨的声音幽幽地说:「你竟然杀了我……」
有一大群礓尸贴在窗户外面,试图闯进屋内。
冷不防有骨头的手牢牢抓住自己的脚。
每次产生诸如此类的错觉,调制就当场宣告失败。
时间和材料不断被白白浪费。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不要靠近我——————————!」
『伊芙盖尔兹的子弹』的头号牺牲者——邪教教祖以全身腐烂的殖尸之姿出现在葛伦眼前。
葛伦的耐性在此时终于濒临极限,他抓起研钵砸向教祖。
理所当然地幻影瞬间消失,只听见研钵砸在墙上碎掉的声音空虚地响起。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葛伦抱头瘫坐在椅子上。
……他完全没有可以完成调合式的信心。
「没时间了……!也没材料了……!忙了老半天,我到底在干什么……?」
悲痛的叫声在调制室回响。
「你不是要保护学生吗!?你不是下定决心愿意做任何事只为保护他们吗!?到底要等多久你才肯放下过去!给我差不多一点,你这软弱的废物——!」
破口大骂后,葛伦面露悲壮的表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准备新的研钵。
「呼……呼……我一定要成功……论时间限制……还有剩余的材料……这大概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最后一次……」
葛伦伸出发抖的手摆出架式。
「『第七之日乃战天。时刻为二之时……共同主导的乃是伊锡尔』……!」
当情绪低落到谷底的葛伦抱著完全不觉得会成功的绝望感,准备进行最后一次调制时——
「是谁!?」
葛伦感应到他人的气息,转身大喊。
「……老师……」
只见西丝蒂娜站在打开的房门外。
葛伦连忙装出平静的模样,重新面对西丝蒂娜。
「……喂、喂喂……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笨蛋,小孩子快点上床……」
「对不起……那个……老师刚才的状况……我从头到尾都看见了……」
「…………」
「我没有偷看的意思……纯粹只是想送个宵夜给老师吃而已。」
西丝蒂娜手上端著放有三明治和红茶的托盘。
「……可以……跟我谈谈吗?」
西丝蒂娜以温柔的语气表达出关怀之意。
葛伦认命地邀请西丝蒂娜进入房间,瘫坐在椅子上坦白说道:
「坦白说……虽然很没出息,可是调制这个药粉……让我觉得很『害怕』。」
葛伦向在他面前认真倾听的西丝蒂娜娓娓道来。
「这东西……是我从军时的黑暗面象徵……是由连我自己都没发现的杀意和恶意所蕴酿而成的可怕负遗产……」
以前阿尔贝特帮葛伦带来他过去爱用的手枪时,葛伦还曾心想何不乾脆连『伊芙盖尔兹的子弹』也一并带来算了……结果,那根本只是自己在虚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