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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距今两百多年前的事。也是我在这个世界『醒来』之后过了约两百年所发生的事。换句话说,那件事差不多就发生在我这四百多年旅程的中半段。
地点是在一切都化成焦土,饱受诅咒的瘴气污染的战场。
我和那名少女,就处在那一如具体呈现出末日景观的世界中。
「……你……你办到了呢……瑟莉卡……」
如此喃喃自语的那名少女浑身是血,有气无力地躺卧在大地上。
她的剑一如墓碑般竖立在身边。
那名少女虽然身受不管用什么魔术医治都回天乏术的致命伤,但还是一边咳血,一边笑咪咪地跟我说话。
「……终于……打……败了……外……邪神……呢……啊哈、哈……瑟莉卡你……真的……好厉害……你果然是……正义、的……魔法、使……咳咳……」
无论是挺过绝望战斗的余韵,还是胜利的荣誉,那些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拜托你……不要死啊……艾丽……」
我只是握著那个少女──艾薇特的手,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我平时一直挂在脸上的冷酷假面具早就脱落了。
「求求你别死……不要丢下我一人……要是没有你,我……我──!」
「瑟莉……卡……抱……歉……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艾薇特应该不是害怕死亡所以才哭。而是因为她死了之后我将孑然一身,她对此感到过意不去,才会哭的吧。
因为那家伙──艾薇特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滥好人。
「不要说那种话……不要说那种话……!再像以前一样阴魂不散地纠缠著我啊……!虽然过去我总是冷落你……可是其实……其实我……!」
我把艾薇特的手握得更紧了。彷佛试图藉著这样的行为,把即将踏入另一个世界的艾薇特绑在这个世上一样。
身为操控世界逻辑的魔术师,这般感情化的行为是如此滑稽又凄凉。
即使如此,我还是用力握住她的手,我没办法不这么做。
「我再也不要一个人了!就算会让我觉得郁闷或心烦……有人陪伴总比孤单一人好……!我已经受够孤单的感觉了……所以──!」
我已经不在乎什么面子了。
也顾不得身为世界最强的第七阶级魔术师的矜持了。
我只希望这世上唯一一个、愿意真心对待我这个不正经家伙的朋友,能够不要死去──可笑的是,直到我快失去她了,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对她抱有好感──所以我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助地哭著。
「拜托……不要丢下我一人……我……喜欢你啊……」
「…………我早就知道……了……啊哈哈……你啊……就是爱面子……固执……个性乖……僻……」
就像在安抚小孩子一样。
艾薇特面露笑容,伸出颤抖的手轻碰我的脸颊。
「不过放心……吧……瑟莉卡……你其实是个……内心温柔的人……总有一天……一定、又会有人……陪伴在你身旁的……」
「那是不可能的!在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啊!?」
从当时计算,约两百年前。若从现在计算,就是约四百年前。
有一天我突然醒来,发现自己身在某个被火烧得一片荒芜的荒野之中。我是什么人……之前又做过什么事情……除了名字以外,我完全想不起来。
不过,我刚在这个世界『醒来』的那段期间……其实日子过得倒也不坏。
我认识了一群算是朋友的人,也像一般人一样有恋人相伴。也曾在恋人的怀抱里甜蜜地享受过身为女人的幸福时光。
直到……有一天我接受了某个魔术的身体检查。
在我的年龄完全不会增长,拥有不明的不老体质的事情曝光之后──
每个人都对我心生嫌恶,从我的身边离开了。
就连曾跟我耳鬓厮磨互诉永恒的爱,发誓将来要白头偕老的对象,也辱骂我是怪物,从我的面前离去。说来讽刺,这件事就发生在那件原本要穿在我身上的结婚礼服,即将终于要缝制好的时候。那是我头一回哭得那么悲惨。
少数不嫌弃我的体质,愿意留在我身边的人,也都无法违逆世上所有生物的命运,他们不敌岁月的摧残年老力衰最后死去,从此消失。至于……站在墓碑前为他们吊祭的我……则一如那个可恨的身体检查结果,完全没有变老的痕迹。
那还不是最糟的情况,随著时间的过去,当我渐渐崭露头角成为与众不同的魔术师,旁人无不对我那过于强大的力量感到忌惮、嫉妒以及排斥,我受到孤立的情况愈发严重。
「除了你……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愿意陪伴在我这种人的身边……!」
我──一直以来都很孤独。
而且今后肯定也会继续孤独下去──
「可恶……!早知道会这么痛苦……一开始我就不该……!我就不该跟任何人接触……不该跟任何人相处的……!自己一个人活著就好了……!为什么我──要跟你这种──!」
「……瑟莉卡……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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