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一周过得有够漫长的……」
「唉,好长的一夜,好热的一夜啊。」
「你失眠啊?那去看医生吧。」
「比起那个我的相思病更严重。务必要请赖斗同学用粗粗的那个帮我注射——」
「在人家店里别说这个好吗?」
星期六,我再度造访罗多伦咖啡。带轮月来尽管需要莫大的勇气,但反正我已经豁出去了,如今就不要太在意那些枝微末节吧。
「不过,又解决一件事真是太好了啊。一时之间我还真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粉魂被火明家带回去了,久多良的平衡也重新守住,一切都很圆满,光是我的性命能从险境中解脱就十二万分感激了。明天就顺道去卜哉的墓参拜一下吧。不对不对,坟墓应该不可能那么快就建好。
「对啊,爱良小姐也展开跟牡丹小姐梦寐以求的同居生活了。偶尔汉神也会加入,来场梦幻般的3——」
「慢着,我想你铁定又要开黄腔了吧。」
自己的危险预知能力好像越来越发达了。
「不过,同居真是叫人羡慕的事啊。赖斗同学不想住在轮月宅邸吗?每天都会变得很特别唷。」
「住在那种请山,光上学就很痛苦了。」
至少把房子盖在稍微山脚下一点吧。谁想每天从健行步道岔出的小路深处上学哩。
「啊,对了。汉神之所以会那么死缠着爱良小姐,不是因为她认为彼此都是瘟神吗?不过我从之前就想到另一个理由。」
「咦?不然还有什么动机?纯粹的一见钟情吗?」
「你想想,不管汉神或厄神明王都是现在几乎被遗忘的神明不是吗?因此,汉神才会认为这是命运的安排。就算会引发疾病等都是汉神的缘故,但那应该也是无意识中造成的,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瘟神嘛。」
「原来如此啊。被人们遗忘的神明会沦落为恶神,不过这也是结果论,神明本身并无恶意。」
所谓的恶,其实也是非常相对的概念。假使瘟神只会散布对人类无害的病菌,那众人也不会把对方视为是瘟神了吧。
「汉神在古代曾一度非常受老百姓欢迎,结果现在却沦落到被当异形看待,也真是够悲惨了。这就跟偶像艺人一旦过气了,就只好脱衣服搏版面一样。」
「你这家伙,乱比喻也该有个限度吧。」
我无奈地将蛋糕套餐里的烤起司蛋糕放入口中。果酱的酸味与起司的酸甜混合在一块,就连男生也觉得这蛋糕很美味——我产生了这种感想。
要是能继续像这样浸淫于人类的日常生活中,悠哉地过生活就好了。拜托,奇怪的异形不要再来了。奇怪的咒师也一样。
「赖斗同学,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享受啊。」
「那有什么关系,好不容易才搞定一项工作啊。」
「可是,赖斗同学,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喔。还是说,你是故意不去想它的呢?」
轮月发出喀喀的窃笑声。
「故意不去想它?到底是什么事?」
「哎呀,你忘了我冒生命危险去火明家的事了吗?我可是只会为了自身的利益而行动喔。」
隔着餐桌传来的说话声让我觉得好像异常遥远。
明明是这样,但声音听起来又仿佛是直接在我的脑袋中回荡。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距离感变得怪怪的……
「你回想看看,赖斗同学,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吗?水主家过去可能是从火明家分支出来的,双方的祖先搞不好一样呢。」
「是啊,我们的确讨论过。那又怎么了吗?」
「赖斗同学去庆贺新居落成时我趁机调查了一下,果然找到如我预期的记载。平安时代编纂的《新撰姓氏录》」中清楚写明『水主直』乃火明命的后裔。那一支的根据地则是在京都府城阳市的水主坐天照御魂神社一带。」
「那也要真的从古代传下来都没中断才行啊。搞不好中途早就被外人冒用了。」
「不,我本来就觉得被外人冒用才是更贴近事实的说法。」
轮月以近乎优雅的动作啜饮一口咖啡。在光线的影响下,这光景就看似在喝赤红的鲜血。
「有一族自称是火明命的后裔,另外一支从事相同行业的古老一族则继承了从那位神明分出来的姓——既然这样,水主一族是从火明一族分出来的推理结果就很自然了。至少不可能得出火明一族是从水主一族分出来的结论吧。」
「以逻辑推论是这样没错。」
「所以啰,大家不就是一丘之貉了吗?赖斗同学去往前追溯祖先,一定也可以推到那位汉神身上。」
我明明可以理解轮月的意思,但思考却无法运作。
大概是在无意识当中,我认定自己不可以去想那种事吧。
「我真正想表达的是,非人类的生物徐徐融入人类社会,光从这点来看与天狗跟吸血鬼也没啥太大差异。我们如果是异形的话,那赖斗同学当然也属于异形。」
大致上没说错。不可能因为这样就使生活发生什么改变。
只不过是基础有点差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