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外貌的生物反而更充满犹豫。
「等我杀了这异形,我会慎重向你道歉的。你先耐心等一下吧。」
幸好他猜对了。
即便他违反咒师的规定,我也不能若无其事地射杀人类,甚至是咒师。一旦我那么做,肯定会在两家之间埋下新的导火线,况且这种行为就是杀人。以这个国家的法律论断我犯了杀人罪。
够了,我不想再来一次。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想再杀人。
可恶,真希望有其他人来打破这个僵局,轮月会不会突然冒出来呢。听了那家伙的低级发言,卜哉也会不由得斗志全失吧,搞不好就因此而收手了。
或者,知理会突然跑来,冒出一堆罗刹之手,强行制止卜哉也说不定。虽说这招一旦失败知理也会有生命危险,不过手会从哪里钻出来根本无法预期,如果只是要困住对方的话……
我不停想着这种推卸责任的念头。
真是差劲透了。明明我才是有理的一方,却无法付诸实行。
凄惨也该有个限度吧。再这样下去,我就失去身为咒师的意义了。
可是,破坏咒师规定这种行为……
那,我还是击发吧。这跟上次不同,上回是例外。
上次我是处于生死交关的状态下。对手也靠近到必然会射中的距离。而如今我的目标正在与别人交战,我根本不敢保证自己能准确命中,最倒楣的结果就是误击厄神。
厄神本身好像是一种很小众的存在,尽管不知她有多少人际网络跟影响力,但假使实际下手的人是我,真害怕会遭受报复。
什么嘛,结果因为恐惧,我依然进退维谷。只会空口说白话而已。
「去死吧,瘟神。给我消失,你这个异形。」
卜哉一口气缩短双方的距离。这种眨眼间就拉近彼此距离的动作来自传统武道。厄神很勉强躲过了。不,这其实只是卜哉出下一招的伏笔罢了。
厄神因此身体剧烈摇晃,手里的剑也浮向空中。
她完全失去均衡了。心窝正唱着空城计。这种毫无防备的状态,就连生手都能对她造成致命伤。
「啊……」
厄神大概也察觉出自己的失误了吧。音质明显与刚才不同。这也等同我非采取行动不可的信号。
厄神要被斩杀了。
想到可能的风险,我非射杀卜哉不可。
射吧!就算事后会良心不安也好,射卜哉!快击发!
结果,我根本没必要下这种决心。
就连决断的时间都不够。
在那之前,胜负已在一瞬间决定了。
从草丛冷不防冒出来的那玩意现身在卜哉的背后。
卜哉持刀的右手从臂膀上被扭下来——
就像扔垃圾一样被抛到了远处——
为了消灭他反击的可能性,对方还用手刺瞎他的双眼——接着又双手环抱他的脖子——
比先前扭掉手时多加了一点力道——
就像强摘未熟的果实般卜哉的脑袋被拧下——扔开了。
最后确定敌人已失去危险性,那家伙才主动舍去了杀意。
只留下一具还在喷血的肉体,很快地在原地倒下。
恐怕卜哉还搞不清楚敌人是谁,就已经丧命了吧。
就跟踩烂快死的蝉一样,对那家伙来说这只是单纯的作业。光是这样的动作就让一名咒师的生涯告终了。我们的性命在对方眼中就跟蝉或蝗虫没什么两样。这已经不能算杀人,应该称之为事故吧。
「完事了。你去地狱写反省文吧。」
身穿和服的少女,告知自己的工作结束。那头银色的长发在微风中飘逸着。
干出这种事的人,不必说也知道是牡丹。
能做出这种事的家伙在久多良就只有牡丹而已。
所谓的修罗,正是最强最凶恶的异形代名词。
「贱货。别来扰乱这座山的和平。」
一边被鲜血喷溅,牡丹一边瞪着已经变成肉块的卜哉。
「哇啊啊……竟然死翘翘了……一眨眼就挂了……我会作恶梦的……我出十万元,拜托帮我消除这个记忆吧……」
因震惊而几乎崩溃的厄神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不过,我可不能像她一样失态。
「那、那、那、那个牡丹小姐……呃……」
「咒师先生,我把捣乱的家伙收拾掉了。」
牡丹以不符合她外貌,与其说可爱不如用凛然来形容的表情望着我。
「这么一来又解决一件事了。」
尽管我反射性地想回嘴,不过却因惧怕对方而说不出口。
——才怪,根本就没有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