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话 落樱缤纷

的手,十指加重了力道。

  「古桥先生,你不能到你父亲那里去啊,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父亲那里?我爹人在田里。不,他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四周一片漆黑,只听得到和香小姐的声音。和香小姐自己才是呢,你到底在哪儿啊?

  「我是和香,你快回到我这边来。我现在正牵着你的手。请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可是现在一片漆黑,我也没办法啊。我不知道往哪走才能和你见面。

  温热的雨滴开始滴滴答答地落在笙之介脸上。突然下起骤雨吗?爹刚种下新苗的那块田地,这下应该会得到滋润了。现在天色这么黑,乌云笼罩着天空。

  这时,一道光束陡然射入。啊,云层散开了。

  「噢,他睁开眼睛了。」

  朦胧中可以看见人脸。一群人在笙之介身旁低头望着他。

  离他最近的是和香的脸庞。她两颊濡湿。原来刚才不是雨,是和香小姐的眼泪。

  眼皮好沉重。明明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宛如挂了一斗装的酒桶般沉重不堪。

  但我得睁开眼才行。和香在哭泣。她也许又和夫人吵架了。我得安慰她才行。因为她会不自主地讲出违心之言,不仅伤了她母亲的心,她自己也伤得更重。

  笙之介看到和香、武部老师、和田屋的津多。村田屋治兵卫长着一对炭球眉毛的脸庞此时从一旁冒出。现场有一张陌生的脸。不,等等,他不就是前些日子富勘为了替三益兵库疗伤所找来的大夫吗?听说他也是落首的同伴。

  「看来度过危险期了。」大夫道。「现在还不能松懈。各位,请务必用心照顾他。」

  照顾?我怎样了吗?我怎么了?

  打开壁橱的拉门后,塞在里面的杂物顿时全涌出来——笙之介的感受便像如此,尽管记忆鲜明,但只有片断,无法连贯,零散地落向笙之介怀中。

  下一秒,他恍然大悟。

  啊,我被大哥砍伤了。

  「他好像有话想说。」治兵卫轻声说道,接着是津多从旁伸长手,将某个东西抵向笙之介嘴边。那是柔软的东西,好像是吸满水的棉花。那水气对干涸的嘴唇来说就像是久旱逢甘霖。

  「不能勉强他说话。」大夫在一旁制止。但笙之介还是想出声说话。他的身体宛如成了空洞,使不上力。声音犹如从洞中微微吹出的徐风般软弱无力,几不可闻。

  「我、大哥他……」

  围绕在笙之介四周的人们脸庞变得很模糊。

  「我大哥他……」

  和香的手掌轻柔地包覆住笙之介的脸颊。

  「令兄行踪不明。不知道他去哪里。不过古桥先生你人在这里。我陪在你身旁。」

  已经没事了——和香说完后抽抽噎噎地哭起来。她一面哭,一面轻抚笙之介的脸颊、额头,不知为何还帮他擦拭眼角。

  「你为什么哭?」

  听见笙之介微弱地询问声,和香哭着挤出笑容。

  「因为你在哭啊。古桥先生真是爱哭鬼。」

  哦……原来我也是爱哭鬼,所以大哥和娘才会和我疏远。

  和香伸手替他拭泪。感觉真舒服。笙之介再度阖眼。一阖上眼,眼前旋即出现父亲宗左右卫门专心维护农田的身影。

  那位名叫玄庵的町内大夫说道。

  「我赶到时,你死了九成。我替你急救后,死了八成,后来你在众人的照料下唤回阳间,只死了五成,但稍有松懈又会很快走向死亡。请你自己多多保重,好好调养。」

  笙之介带着只剩五成的性命躺在和田屋的房间,聆听大夫吩咐。

  「我常帮人诊治刀伤,你身受此等重创还能保住性命,当真是运气过人。好在当时长屋的人们迅速赶去救你。」

  当时大声喊失火的人果然是太一。

  「目睹那样的惨事,他既不害怕,也没退缩,还发挥机智化解危机,真不简单。」

  又过几天,笙之介恢复九成的生气后得以和太一见面。此时的他还不能正常进食,仅能喝白开水,靠自己的力量只能勉强挪动手臂。他左肩到胸口一带的刀伤用白布紧紧缠绕。太一见他这副模样,就像腿软似地爬到笙之介枕边。

  「笙先生,你不要紧吧?」

  「嗯,托你的福,我才保住一命。」

  「可是你这条命好像还没完全保住呢。」

  笙之介露出苦笑,太一跟着笑了。

  「大家合力用门板运送你的时候,你流了好多血。我吓坏了。」

  运完后,那块门板上的血渍渗进木头里,不能用了,所以寅藏用柴刀劈成柴烧。

  「给各位添麻烦了。」

  「你不用在意门板的事啦。」

  笙之介很想知道富勘长屋的住户后来情况怎样,太一告诉了他。

  「我姐姐明明很担心你,却又说她不想到和田屋来。所以我自己一个人来了。」

  笙之介躺在枕头上微微颔首。太一似乎松口气。

  隔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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