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十指加重了力道。
「古桥先生,你不能到你父亲那里去啊,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父亲那里?我爹人在田里。不,他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四周一片漆黑,只听得到和香小姐的声音。和香小姐自己才是呢,你到底在哪儿啊?
「我是和香,你快回到我这边来。我现在正牵着你的手。请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可是现在一片漆黑,我也没办法啊。我不知道往哪走才能和你见面。
温热的雨滴开始滴滴答答地落在笙之介脸上。突然下起骤雨吗?爹刚种下新苗的那块田地,这下应该会得到滋润了。现在天色这么黑,乌云笼罩着天空。
这时,一道光束陡然射入。啊,云层散开了。
「噢,他睁开眼睛了。」
朦胧中可以看见人脸。一群人在笙之介身旁低头望着他。
离他最近的是和香的脸庞。她两颊濡湿。原来刚才不是雨,是和香小姐的眼泪。
眼皮好沉重。明明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宛如挂了一斗装的酒桶般沉重不堪。
但我得睁开眼才行。和香在哭泣。她也许又和夫人吵架了。我得安慰她才行。因为她会不自主地讲出违心之言,不仅伤了她母亲的心,她自己也伤得更重。
笙之介看到和香、武部老师、和田屋的津多。村田屋治兵卫长着一对炭球眉毛的脸庞此时从一旁冒出。现场有一张陌生的脸。不,等等,他不就是前些日子富勘为了替三益兵库疗伤所找来的大夫吗?听说他也是落首的同伴。
「看来度过危险期了。」大夫道。「现在还不能松懈。各位,请务必用心照顾他。」
照顾?我怎样了吗?我怎么了?
打开壁橱的拉门后,塞在里面的杂物顿时全涌出来——笙之介的感受便像如此,尽管记忆鲜明,但只有片断,无法连贯,零散地落向笙之介怀中。
下一秒,他恍然大悟。
啊,我被大哥砍伤了。
「他好像有话想说。」治兵卫轻声说道,接着是津多从旁伸长手,将某个东西抵向笙之介嘴边。那是柔软的东西,好像是吸满水的棉花。那水气对干涸的嘴唇来说就像是久旱逢甘霖。
「不能勉强他说话。」大夫在一旁制止。但笙之介还是想出声说话。他的身体宛如成了空洞,使不上力。声音犹如从洞中微微吹出的徐风般软弱无力,几不可闻。
「我、大哥他……」
围绕在笙之介四周的人们脸庞变得很模糊。
「我大哥他……」
和香的手掌轻柔地包覆住笙之介的脸颊。
「令兄行踪不明。不知道他去哪里。不过古桥先生你人在这里。我陪在你身旁。」
已经没事了——和香说完后抽抽噎噎地哭起来。她一面哭,一面轻抚笙之介的脸颊、额头,不知为何还帮他擦拭眼角。
「你为什么哭?」
听见笙之介微弱地询问声,和香哭着挤出笑容。
「因为你在哭啊。古桥先生真是爱哭鬼。」
哦……原来我也是爱哭鬼,所以大哥和娘才会和我疏远。
和香伸手替他拭泪。感觉真舒服。笙之介再度阖眼。一阖上眼,眼前旋即出现父亲宗左右卫门专心维护农田的身影。
那位名叫玄庵的町内大夫说道。
「我赶到时,你死了九成。我替你急救后,死了八成,后来你在众人的照料下唤回阳间,只死了五成,但稍有松懈又会很快走向死亡。请你自己多多保重,好好调养。」
笙之介带着只剩五成的性命躺在和田屋的房间,聆听大夫吩咐。
「我常帮人诊治刀伤,你身受此等重创还能保住性命,当真是运气过人。好在当时长屋的人们迅速赶去救你。」
当时大声喊失火的人果然是太一。
「目睹那样的惨事,他既不害怕,也没退缩,还发挥机智化解危机,真不简单。」
又过几天,笙之介恢复九成的生气后得以和太一见面。此时的他还不能正常进食,仅能喝白开水,靠自己的力量只能勉强挪动手臂。他左肩到胸口一带的刀伤用白布紧紧缠绕。太一见他这副模样,就像腿软似地爬到笙之介枕边。
「笙先生,你不要紧吧?」
「嗯,托你的福,我才保住一命。」
「可是你这条命好像还没完全保住呢。」
笙之介露出苦笑,太一跟着笑了。
「大家合力用门板运送你的时候,你流了好多血。我吓坏了。」
运完后,那块门板上的血渍渗进木头里,不能用了,所以寅藏用柴刀劈成柴烧。
「给各位添麻烦了。」
「你不用在意门板的事啦。」
笙之介很想知道富勘长屋的住户后来情况怎样,太一告诉了他。
「我姐姐明明很担心你,却又说她不想到和田屋来。所以我自己一个人来了。」
笙之介躺在枕头上微微颔首。太一似乎松口气。
隔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