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见外才对。我和她再亲近也不会有结果。」
治兵卫动了一下身子,长叹一声。
「照道理来说或许是这样……但这种事不能光凭道理来看。」
笙之介站起身。「我心已决。」关于指导和香制作起绘的事,要是可以不要半途而废就好了,但后续和香可以独力完成。不知道她想作出什么起绘。
「我要回长屋了。得开始工作才行。」
笙兄、笙兄——治兵卫接连叫唤两次。笙之介不理会他的叫唤,猛然回神时发现自己来到微带秋色的夏日晴空下。
富勘长屋的人对神态没多大改变的笙之介没特别反应。笙先生,你昨晚可真晚回来呢——隔壁的阿鹿说。「听说你和武部老师一起喝酒吗?那张脸看了真不习惯。满是酒味。」
他挨了阿金一顿骂。大家今天还是一样忙碌。
笙之介坐在书桌前。他想写信给和香,但在磨墨的过程中,这个念头逐渐萎缩,他决定之后再做。他打开《都鄙安逸传》,开始着手抄写,过了一会,和香的脸庞又从他脑中掠过,他果然还是想写信,但始终无法提笔写字。他无法下定决心。
当真没用。
强迫自己坐在书桌前的这段时间,他午餐和晚餐都忘了吃。这时身上的酒气完全消散,如厕时因为饥肠辘辘,感到步履虚浮。这种时候,阿金往往很快发现而来关心。但今天不一样。夜幕低垂后,阿秀才来露脸。
「笙先生,你今天还没吃饭吧?」
她送来冷饭和酱菜,然后坐下,尽管笙之介一再婉谢,她还是不理会,径自准备热水泡饭。
「很忙吗?村田屋老板指派急件给你是吧?」
笙之介早猜出几分。和田屋的人一定很好奇笙之介后来的情况,和香就不用说了,夫人和津多一定很关心。阿秀受她们委托,前来查探情况。
「是的。」
「治兵卫先生真会使唤人。」
阿秀甚至在一旁侍候笙之介用餐,迟迟没离去。笙之介自然少言寡语,但始终保持沉默很不给阿秀面子,开口说话又势必得说谎。
「我说笙先生……」阿秀等不及地开口问道。「我实在不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阿秀姐。」
「什么事?」
「明天我可以拜托你帮个忙吗?」
阿秀端正坐好。
「我想请你帮我送信到和田屋。请津多小姐转交和香小姐。不知你是否愿意帮我这个忙。」
这件事还是应该今天就处理好。往后拖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徒增痛苦罢了。
「只要你信得过我,要我替你跑再多趟都行。」
「那就拜托你了。谢谢你这餐的款待。」
「不过笙先生……」
「我去泡汤了。」
笙之介留下阿秀一人,将手巾披向肩上。
尽管来到澡堂,满脑子想的还是和香。我这人真是不干脆。明明是自己的决定,却还犹豫不决。明明没其他路可走,却还踌躇不前。他哗啦哗啦泼起水花,一再洗脸。
他在返回长屋的路上再次下定决心。今晚就来写信。藉由写信给和香,顺便整理思绪,然后离开富勘长屋。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我就是这般柔弱——笙之介再次有这样的体认。
虽然对治兵卫很抱歉,但还是请他帮忙。只要让他在村田屋的书库一隅栖身就行了。不需要支付他誊写抄本的工资,只要能换取一处栖身的场所和一天两餐便足矣。
——这样太厚脸皮了,而且也很窝囊。
干脆请川扇的梨枝帮忙。看是要打扫还是升火烧饭,我什么都肯做。
最后,笙之介发现光靠自己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偏偏他又不想倚靠藩邸。到时候又得编故事解释,他不希望这么做。东谷正忙着收拾这起案件,不能打扰他。东谷主动召见他之前,古桥笙之介最好还是维持现有身分,他是奉月祥馆的师傅之命,前来江户办事的助理书生。
其实他不想知道藩邸的动向。这才是他真正的心声。
富勘长屋的木门逐渐出现眼前。三益兵库用钝刀切腹的那座稻荷神社中,挂在狐神胸前的围兜无比鲜红。这里挂着富勘资助灯油钱所点亮的灯笼。半夜时灯油耗尽,灯光自然消失。
蓦地,笙之介察觉背后有动静。
人的体温和气味。
笙之介回身而望。今晚天上高挂的是细如丝线的新月。夏日尾声的黑夜幽暗,浓浓地凝聚在通往里长屋的细长小路上。
黑暗突然产生变化,化为一道人形。
那道黑暗开口说话:「笙之介。」
是胜之介。
除了微弱的月光外,就只有从稻荷神社泄出的灯笼微光。笙之介背对着亮光。与他对峙的大哥笼罩在微光的照耀下,就一抹像幽魂。
他来到伸手可及的距离。
「笙之介。」胜之介再次叫唤。他其实不是在叫唤,只是出声确认,同时让笙之介听见他的声音,确认他的身分。对方用这个声音表示——在这世上就只有你大哥会用这满含愤怒、憎恨、失意的情绪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