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说话,最好从他口中间出是否有仇家。」
这不像是治兵卫平时的口吻,可能因为他此时谈的是平时很少遇上的事。
「万一这里的住户卷进麻烦的风波中可不成。」
「我明白了。」笙之介完全没想到这个地步。治兵卫果然处事周详。
「不知道他是不是单身。」
「富勘先生请衙门张贴他的画像。他妻子也许在某个地方等他返家。」
这位山片先生并非一身旅装。他就算从别藩流落至此,现在一定住在江户某处,离此不远。
「此事已经传开,早点有人听闻此事前来就好了。」
治兵卫平静地说道。
希望那名武士情况好转的期待落空。山片先生始终不会醒来,过下午四点便咽下最后一口气。富勘长屋的住户个个情绪低落。尽管与他只有半天缘分,真与他有瓜葛反而麻烦,但阿金嘤嘤啜泣,太一哭丧着脸,阿鹿与鹿藏口中不断念佛。一直陪在山片身旁的寅藏就像突然想到似地说他想喝酒,坐着发呆。向来喜欢散播谣言,道人是非的多津婆婆此时特别安分,因为她之前发现山片时当真闪到腰,而她儿子辰吉忙着张罗桶棺和寿衣,听说这包含在「天道干」的生意内,他和同伴打听就能便宜购得。
武部老师也到富勘长屋,他在山片枕边诵经,听起来有模有样,他说这是耳濡目染。
「我当初到江户时住在海边大工町的长屋,墙外是一座寺院。我听他们早晚诵经,就算不喜欢还是记住了。」这种诵经只是做做样子,不过这样他就能升天成佛了————武部老师说。
「因为长屋的住户们都为他尽心尽力。」
始终守在山片身旁的寅藏坐着打起瞌睡。尽管睡着,鼻头仍旧泛红。津多离去时,阿秀与她同行到和田屋道谢。佳代在丧礼结束前都寄住武部老师家。
「一直待在这里可能没察觉,其实四周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这对佳代这样的小孩来说太残忍。」武部老师慵懒地眨眨眼,望着覆在山片脸上的白布问道:「笙先生,你可曾想要切腹?」
不会——笙之介应道。「不过家父切腹而死。」
武部老师不发一语地回望笙之介。笙之介没看他地径自说。
「介错人是我哥。」
寅藏就连打瞌睡也鼾声如雷。
这样啊——武部老师应道。「抱歉,我不会再过问。」
半晌,听太一说「到外头去找和尚来」的富勘,带了另一人回来。
「这位是死者住处的管理人。」此人是山片住的长屋管理人。
「在管理人的同业中,这件事早传开。能找到他真是太好了。」
「给您添麻烦了。」这名恭敬地低头行礼、年约五十的管理人叫五郎兵卫,他管理的长屋在赤坂溜池北侧的山元町。
「真是意想不到的地方啊。」武部老师大为惊诧。管理人五郎兵卫也很惊讶。
「三益先生在大川这边应该没有认识的人。」
「三益先生?」
除了富勘外,笙之介与武部老师皆异口同声反问。寅藏被声音惊醒。
「原来是富勘啊,你在我屋子里做什么?」
「你这是对管理人应有的说话口吻吗?你还欠缴房租呢。」
在富勘的反驳下,寅藏摸摸他泛红的鼻头,重新坐正。
「虽然姓氏不同,但应该没认错人。最好先检视一下死者的容貌。」
武部老师掀起死者脸上的白布。五郎兵卫合掌朝死者一拜,颔首道:
「是他没错。是我的房客三益兵库先生。」
三益兵库前天中午离开长屋后一直迟迟未归。
「我听说死者身材枯瘦、腰间佩着一对钝刀,而且是切腹自杀,我猜是三益先生没错。」
三益兵库一个月前痛失妻儿。
「因受到梅雨的寒气侵袭,感染风寒。」
他的妻儿在赤贫如洗的生活中缺乏营养,体力不足,撒手人寰。
「三益先生此后动不动想寻死。他说这是武士生命的尽头,至少让我切腹。」
他在离开长屋前会拜托五郎兵卫借他钱。
「他说要从当铺里赎出长短刀,这样就能切腹了,我一直不答应。」
武部老师两鬓抽动。「这么说来,三益先生非得用佩刀切腹不可喽?」
五郎兵卫缩着双肩。「我原本想如果三益先生肯改变切腹的念头,我可以稍微资助他。」
「真是这样吗?你真的是替三益先生着想吗?」
武部老师的声音愈来愈大,果真如他的绰号赤鬼。笙之介连忙居中调解。「武部先生,别这样。你责怪五郎兵卫先生也没用啊。要是有人为了赎回佩刀切腹而借钱,谁也不会答应。」
五郎兵卫小小声地说起三盆兵库的遭遇。武部老师一脸怒容很骇人,他一直望着笙之介。
「我猜三益先生的名字并非本名。他在成为浪人之前似乎有一段很复杂的过去,他说自己抛弃家名。」
三益兵库少言寡语,不太容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