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话 绑架

行被人带走,应该能从房里看出强烈的恐惧。应该会残留这种情感。如果阿吉因为某个原因(就算是被骗也一样)而抛下家和父母,自行离去,这里应该会留下阿吉心中的纠葛和犹豫。

  ——陌生人就感受不到这种情感吗?

  这里窗明几净。

  「笙兄,情况怎样?」

  在治兵卫的叫唤下,笙之介眨眨眼抬起头。仔细将皱折拉平的那封信就在手中。

  「好丑的字。」笙之介回答。

  治兵卫用鼻孔哼一声,脱去屐鞋,规矩摆好后走进房间。

  「我就说吧。很像小孩的字。」

  「也许是用非惯用的另一只手写的。」

  所以才会滴落墨汁,笔尖颤抖。

  「信盒里有没有阿吉小姐写的字呢?」

  「信盒里只有市村座春兴行的演员登场表。阿吉小姐好像不喜欢习字。她擅长三弦琴。」

  层架上摆了好几本教本。

  「可是我没看到三弦琴。」

  治兵卫关上纸门,屈膝跪坐,点头应声「嗯」。

  「昨天我从她师傅文字春女士那里听闻,三、四天前阿吉小姐在习琴时说她的琴弦松了,不太好弹,寄放在师傅那里,请常在师傅住处进出的琴匠修理。」

  「现在还在那吗?」

  治兵卫挑动炭球眉毛。「应该是。」

  「最好确认一下。」

  治兵卫狐疑地望着笙之介。

  「不管再小的事,只要和平时不一样,最好还是确认一下。拜托您了。」

  治兵卫站起身。「好、好,就照你说的去办。」

  「我也有事要拜托阿千小姐。」

  在笙之介的叫唤下,颓丧的女侍吓了一跳。「是、是。」

  「接下来我想试着模仿这封信上的文字。尽可能用到各种笔墨,也想换不同的纸来写,请将屋里的砚台、笔、墨、纸,全拿过来。谁有矢立也请借来一用。」治兵卫似乎有话想说,笙之介率先打断他。「治兵卫先生,你的矢立借用一下。这样就能增加一种毛笔。」

  治兵卫板着脸,抽出插在衣带里的矢立递给他。

  「请问……您模仿投信文字要做什么呢?」阿千战战兢兢地问。

  「试着模仿上头的文字或许能了解写字者的心思。反正白天这段时间没其他事可做。」

  原本大家都说好,既然不知道绑架阿吉的人躲在什么地方偷偷观察三河屋,那在半夜交付那三百两黄金前应该小心为上,别做出太显眼的行动。因此前来帮忙的笙之介在和店主夫妇打过照面后暂时无事可做。

  「是。」阿千有点纳闷,狐疑地望治兵卫一眼。治兵卫则很刻意地叹口气。

  「这位古桥先生以誊写抄本为业,对于笔迹有独到的见解。」

  「可是……光模仿别人的字就能看出对方的心情吗?」

  「我也不懂。但我听人发表过这样的意见,对此深有所感,想试试看。」

  他指的是在加野屋的赏花宴中认识的代书屋老板井垣老先生。笙之介说明:

  「井垣先生说过,笔迹的差异在于每个人眼睛不同。要是这世上有人能够完全模仿他人笔迹,那他就能配合要模仿笔迹的对象,更换自己的眼睛。」

  「这么说来,笙兄,你是想逆向操作,藉由模仿绑架犯的笔迹来拥有绑架犯的眼睛吗?」

  「我很怀疑自己是否有这个能耐。毕竟我不是三头六臂。不过,要是尽可能使用各种不同的笔墨,或许有帮助。」

  这当然是真心话,笙之介并无虚言。他真的想试试看。但另一方面,这是一种障眼法。他其实有另一个真正的想法,那就是收集屋里所有笔墨,用来写信的笔墨也许混在其中。他深信这个可能性。笙之介深深觉得,家里一定有这起绑架案的内应。阿吉平空消失太玄了。就算对方巧妙骗她出家门,手段也太高明。他理解治兵卫的愤怒,但他还是觉得投信的事很可疑。

  「我明白了。我马上收集。」

  阿千摇摇晃晃起身离去后,治兵卫冷淡地说道:

  「干脆请屋里的人写字,拿来和信做比对,你看这招怎样?」

  光是向治兵卫借矢立还是瞒不过他。完全被他给看穿。尽管瞒不过治兵卫,但重点是绝不能让三河屋的人看穿,要是让内应起戒心就麻烦了。

  「治兵卫先生,你可别生气。」

  「笙兄真顽固。三河屋里没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想以店主的独生女当要胁,勒索店主。」

  「我也希望这样。所以治兵卫先生,这件事请你一定要保密。」

  治兵卫虽没答话,却沉着一张脸,就像在说「谁叫你这么多管闲事」,踩着重重步伐出房。不久,阿千抱着一个大托盆,里头摆满砚盒和矢立,并带着一名捧着册子和一叠纸的侍童。

  「全都在这了……」连擤鼻子用的纸也在里头,当真是一板一眼。

  「谢谢。」笙之介谢完,眉头紧锁的侍童低头行礼。

  「大家都很替小姐担心。」阿千就像替侍童哭丧的脸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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