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话 三八野爱乡录

  「世人都说女人阴晴不定,但实在是天大的冤枉。男人的本性才真是阴晴不定呢。为了一点小事就动心。」他另外有了女人——志津江说。「真是的,我都这把年纪了,对年轻人讲这种事还是难以启齿。这点请您多多包涵。」

  「是在旅途中遇上这种事吗?」

  「他终究还是没丢下我一人不管。他派人送我回江户。」

  那位古桥笙之介在旅途中找到他觉得可以安身立命的场所,以及让他产生这念头的女人。应该是这样没错。所以才会与一直跟在身边的志津江断绝关系。

  「会是出仕任官吗?」

  「哎呀,那个不务正业的男人怎么可能在城里当差嘛。他说他找到一位愿意赞助他的金主,今后要认真展开绘画修业。而且那位金主有位年轻貌美、个性纯真的独生女。说来说去,他真正看上的是那位小姐。」

  原来是这么回事。

  「所以我现在仍对奥州怀有恨意。我有头痛的毛病,应该朝北睡比较好,但心里有疙瘩,我总是脚朝北边睡。」

  这番话很孩子气。

  「果然还是北边的藩国吧。」听志津江的口吻,似乎不想明说是哪里(因为她现在仍旧很不甘心),笙之介柔和地反问。

  「没错,是盛行西洋画的地方。不是三八野藩。」志津江说完后吐出舌头,面露苦笑。「我记得可真清楚。我当时一定很不甘心。」

  她高高抬起下巴。她的眼神清楚写着,她现在一样心有不甘。

  「我们在三八野藩顶多住十个月。那位少主莫名地爱亲近我们,我就不用提了,他也觉得很不堪其扰。」

  不管少主再怎么赏识我,再怎么说服我,我也不会出仕任官——这样吗?

  「少主应该是日子过得很无聊,觉得像我们这样的流浪者很有意思。不过,我们可不是马屁精与艺者的搭档。我们一点都不喜欢。而且城里那些高官也很讨厌我们。」还派刺客对付我们——她露出严峻的眼神低声道。「真是麻烦透顶。当时我们心想,既然那么碍眼,那就早点离开。」

  看在三八野藩的重臣眼里,这对男女就像迷惑少主的狐狸精。就算采取行动对付他们也是情有可原。笙之介从小在乡下小藩长大,很能理解这样的情况。

  「这密文,」这次换笙之介抬头仰望纸门。「是古桥先生当时在三八野藩的城下想出的吗?」

  「不,他还在江户时就创造这种密文,以此玩乐。就算是会被幕府问罪的落首,只要用这种方式写,就只有懂密文解读法的人看得懂。」

  「的确。」

  「当初他要是别那么做就好了,偏偏他告诉少主解读法……藩臣最重视的少主和我们走得很近,光这样就难以容忍了,竟然还和少主以看不懂的书信往来,难怪目付大为惊慌。」

  「看他们慌张的模样,你们觉得好笑,结果对方派刺客来对付你们吧。」

  「我们确实开玩笑开得有点过火。」愈来愈想喝酒了——志津江再次单手托腮,衣袖处露出白皙的手臂。「该不会要将我五花大绑,带去三八野藩吧?藩主现在还在生我们气吧。」

  她问话的态度应该半认真,半开玩笑——笙之介有这种感觉。

  「我并不是三八野藩的人。我只想找出解读密文的人,如果可以,最好是古桥先生本人,但我并非要对他不利。」

  「那您为何要找他呢?甚至不惜大费周章。」

  笙之介平静地回答,「因为三八野藩的老藩主现在仍旧很思念你们。」

  志津江仍是维持单手托腮的姿势。

  「就像您至今思念着古桥先生一样。」

  笙之介并未预想志津江用什么话语和表情动作回应。他只是在心中抱持期待,希望看到她给予特别的回应。志津江却说道,「乡下人还真是执著呢。」

  这回答一点都不特别,但确实很像她,至少可以确定是她真实的感想。

  「非常感谢您说了这么多涉及个人隐私的事。」笙之介再度恭敬行礼。「我已经达成目的,这些纸门和拉门会重新贴过。我保证此事再也不会为您带来困扰。」

  「真这样就行了?」

  「是的。」

  志津江重新坐正,转为正经的神情。「老师,虽然不清楚您究竟站在什么立场,不过……」

  「我的保证,您可以等同视为三八野藩的保证。」

  「应该不会给那人的妻子添麻烦吧?他有孩子。现在应该长大成人了。」

  「这点您毋须担心。」

  那位古桥笙之介选择和其他女人一起过着脚踏实地的生活,而志津江则被他抛弃,心有不甘,这一切就像昨天发生的事,尽管她很不甘心,却处处替对方着想。

  「绝不会以任何方式怪罪任何人。」笙之介斩钉截铁地说道,对志津江投以一笑。「您至今惦记着他吧。」

  笙之介原本想说「您只是外表刻意摆出高傲的姿态,其实您不是这样的坏女人」,但后来他改变想法:心想这么说一定会被她反驳,索性作罢。

  「不过话说回来,一度与您别离的古桥先生,后来和您重逢了。」

  「哦,因为啊……」志津江眼中再度恢复生气。「我知道一定是这样的结果。他跟我以外的女人成婚,一定无法长久。我知道他早晚会回来找我,事先做了各项安排,好让他轻松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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