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笙之介顿时语塞。「一般来说,乐府大多是歌颂战乱时的哀伤,或是男女情爱,很贴近我们的生活。这也是用来表明友、友情的一首诗歌吧。」
志津江优雅地单手托腮说道:「可是我曾经收过哦。」
「咦?」
「我收到的书信中写有这首诗。不是别人写给他的信。我那位不务正业的笙先生说,这是一首情歌。」
「有、有后续吗?」
「好像是这一块。」志津江圈起纸门上的某块涂鸦。「不过,不知道是否真的就像我记得的那样。感觉好像少了些字。这上头的字数少了一些。」
上了年纪的小田岛一正如果凭记忆写下文字,遗漏几个字也不足为奇。
「这行字我有印象。」志津江指着边边的两行字默诵而出。
「夏降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笙之介急忙记下,然后仔细检查内容。
夏降雪 地天合 乃敢与君绝
「『降』或许可写成同音的『雨』字……」
「不管怎样,指的都是夏天降雪吧?这句的意思是,若非发生这种天翻地覆的大事,我绝不会与你分离。」
「……您可真清楚。」
「我跟那个不务正业的男人学的。」志津江移开托腮的手,抬起脸并重新坐正。「老师,您是三八野藩的人吗?不过,您没有当地口音呢。若说您是我们昔日的熟识又太年轻了。」
正当笙之介大感踌躇,不知如何回答时,志津江突然转为轻浮的眼神,炫耀似地叹息道。
「我发誓,我和少主很早就断绝关系了。我原本就对他没意思。不管他再怎么苦苦追求,我也不想当藩主夫人。」我才不想过那种笼中鸟的生活呢——志津江不屑地说道。「而且还是在那种穷乡僻壤。老天保佑哦。」
她再次很刻意地以轻浮的口吻嫌弃。
「您口中的少主,现在已经隐退,人们改称他老藩主。」
志津江的狐狸眼显得无比认真,与笙之介四目交接。
「您说的是三八野藩的藩主吧?」
「是的,这是当然。」
「他都隐退了,为何现在重提二十多年前的往事?难道是引发夺嫡之争,四处找私生子?」
「他有私生子吗?」
「怎么可能有嘛,开什么玩笑。」
虽然无法看清事情的全貌,但隐约瞧出端倪。笙之介逐渐变得冷静。眼前这名女子是那位「古桥笙之介」的相好。而当初古桥笙之介与三八野藩藩主小田岛一正交好时,这名女子也接近当时的少主,少主对她萌生爱意。
「不是这么俗气的事,请您放心。」
笙之介这句话似乎发挥极大的效用,超出他的预期。志津江突然唤起昔日的记忆,对位于深川一隅的这家居酒屋纸门上的密文,竟是显得这般惊讶、畏怯。她风韵十足的媚笑与放荡的姿态或许是天性使然,同时也是掩饰心中不安的障眼法。
「请告诉我,古桥笙之介是什么样的人。」
笙之介很诚恳地问道。志津江感受到他的真诚。
「我不是说了吗?他是个不务正业的男人。」
虽然说着同样的话,但志津江的声音带有令听者动容的怀念之情与浓浓爱意。
「他是江户人。是穷旗本家的三男,生性风流。」是在家吃闲饭,游手好闲的人——志津江笑道。「就算待在江户,要是找不到肯招赘的人家,一样没容身之所,无法独立营生。所以他才会说要当一名画师,云游各地展开修业。」
「他不是一名武艺家吗?」
「剑术再怎么磨链也不值钱。而且他在绘画上确实造诣颇深。他也不排斥追求学问,所以懂得吟咏汉诗。」
「您是陪他展开修业之旅吗?」
「我对外宣称是向他学画的女画师,同时也是照料师傅生活起居的女婢。当然了,这件事一直没让他的遗孀知道。因为我也是游女。」
像这种情况,游女一词或许可以单写成一个「娼」字。他们在哪里邂逅,又是怎样认识呢,笙之介暗自思考这个问题。
「我们四处旅行。」志津江的眼神飘向远方。「途中发生许多趣事。之所以一路平安,没遭遇凶险,全是因为我们年轻,想到什么就放胆去做,以及他拥有一身过人的剑术。说到这点,若不感谢他会遭天谴的。」
她连口吻也变得愈来愈恭顺。
「当时好像经历很长一段旅程,不过现在回头缅想顶多六年时光。因为同一个地方我们不会待超过一年,所以过得很匆忙。」
「你们两位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吧。」
志津江微微点头。
「后来为何各奔东西呢?」
志津江没马上回答,她独自望向笙之介看不到的远方。
不久,她的眼神恢复一开始刻意转移话题时的媚态,斜眼望着笙之介,朝他凑过来。
「老师,您应该很会让女人为你落泪吧?」矛头突然转向笙之介。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