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话 富勘长屋

睛和里江一个样,不过鼻子和嘴巴倒很像宗左右卫门大人。」

  宗左右卫门大人小时候应该也是爱哭鬼——他接着说道,开心地笑着。

  「长大后也是胆小鬼。关于你爹不犬流的传闻,你应该也知道吧?l

  笙之介反驳。「那并非家父怕狗而不敢斩杀。他是同情那只狗。」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东谷表示认同。「你爹是胆小鬼。像他这样的胆小鬼,岂会在眼前小小欲望的驱使下就收人贿赂?宗左右卫门大人最害怕的就是违背信义,做出自己引以为耻的行径。正因为这份恐惧,不管旁人再怎么诋毁他,瞧不起他,他也不为所动。」

  一位彻彻底底的胆小鬼。

  「因此,他是被奸佞利用。要不是我人不在藩国,就能在事前采取对策。」

  我对你很抱歉——东谷低下头。笙之介的双唇紧黏着,无法言语。

  「此次的行贿事件,倒也不全然是平空捏造。打从五年前波野千取得御用商家的身分,肯定就开始送贿款给藩内的有力人士。」

  那家店是这次事件而遭问罪的店主一手创立。

  「若没有背后运作,新加入的店家要在投标中胜出,难如登天。」

  「原来如此……」笙之介不懂个中奥秘。

  「但像这样的『运作』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机伶的商人都会用这种手段。收贿的一方也很明白这个道理。」

  这就是交涉与串通。

  「那么,为何唯独这次的事……」笙之介的问话中途被打断。

  「你认为是为什么呢?」东谷反问。

  「是不是金额太高?」

  「我不认为是多庞大的金额。」

  东谷毫不犹豫断言,笙之介重新端详东谷的大脸。难道过去有类似案例让他这般肯定地否定这项推测?莫非东谷知道这事?

  「那应该是和家兄的求官行动有关吧?」

  笙之介认为母亲的错误实在愚不可及。但东谷闻言后摇摇头。

  「如果是这样,目付应该往这方面追究责任才对吧?但事实上,处理的顺序完全相反。首先是收受贿赂的事被揭露,之后才查出收取的贿赂用在胜之介的求官行动。」

  确实如此。

  「也就是说,城内高层没必要刻意追查这种程度的贿赂案件,搞得满城风雨。就算要究责,多的是更低调的处理方式。」

  坂崎重秀在担任江户留守居的职务前当过捣根藩勘定方【注:掌管金钱出纳的职务,类似会计。】奉行【注:武家时代职务名。原意为奉上司命令执行职务者。】。之前是作事【注:指房屋修缮。】奉行。两者都属文官,是与藩政要事息息相关的重要职务。依照惯例,名门坂崎家的当家得先经过这两项重要职务的历练才能赴任江户留守居一职。换言之,彻底掌握藩国内情后,才负责与幕府阁员交涉、掌管江户藩邸的重责。

  既然他都这么说,表示这并非是他的揣测,或是不实传闻。

  「鼹鼠到处都有。虽然栖息在山野和田间小路里,但偶尔会到田里找食物。要一一扑杀,根本没完没了。当它食髓知味,对农田造成危害时,再用烟熏或扑杀的方式对付即可。否则鼹鼠将灭绝。而没半只鼹鼠的土地不会收成。」

  在古桥家的庭院,父亲把耕种当嗜好的那一小块田地里也有鼹鼠。笙之介从未见过这种小动物,但父亲曾指着它挖掘的痕迹告诉他。

  ——如果有鼹鼠靠近,表示这块田种得好。父亲眯起眼睛说道。

  「家父蒙受的不白之冤,并非来自城里……」笙之介低语,东谷点点他厚实的下巴。

  「既然这样,来自哪里就显而易见了。」

  是波野千。但会有这种事吗?

  「勇敢提出告诉的店主处以磔刑,妻子则逐出藩外。」

  「不过财产和招牌都留了下来。」

  没错。年初时,高层同意他们重新营业。

  「笙之介,这是内斗。」东谷的大脸凑得更近,压低声音说道。「而且不全然是武士所为。」

  商家也掺了一脚。笙之介双目圆睁。「这么说来,波野千也参与其中?」

  「没错。我认为这起事件源于那家店里的财产争夺。」

  获准重新营业的波野千,现在的店主是被处磔刑的前任店主的弟弟。

  「名门望族以及暴发户的背后都有势力争夺。虽然从外面看不出来,但一进到波野千内部,发现有抢功或为了财产而争执的情况也不足为奇。不见得是兄弟就感情和睦。」

  「不过,提出告诉的人是上一代店主。」

  「这就是重点。」东谷竖起食指,指向笙之介眉间。「要把店主逼入这种绝境,或是欺骗店主,把他耍得团团转,光靠波野千使诡计还不够。城里一定有人照应。」

  关于贿赂一事,如果一直置之不理,纸包不住火,早晚会露馅,到时候我将采取严厉的制裁。在那之前,如果你老实提出告诉,我就不为难你——

  「威胁利诱双管其下。」

  「不过,听说店主很安分地接受磔刑。当然了,他在狱内就算得知被处死罪,也没提出任何抗辩说被骗了,或和原先说好的不一样。」

  「你见过他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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