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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月祥馆,黑田大人的意见可能比主君更有影响力。
「如果你安分待在月祥馆精进学问,或许有机会入赘到藩内某户人家,不过,你身为罪人之子又个性软弱,难望你大哥项背,愿意招你为婿的人家……」
找得到吗?东谷充满质疑地道。
「我们藩内尚武的风气是沉疴难解,百年来都无法改变,日后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
也就是说——东谷略显得意地抽动他的鹰钩鼻。
「你除了到江户来别无他法。既然这样,愈早来愈好。」
若要用一句话来形容二心斋东谷这个人,那就是——
好一张大脸。
虽然身材同样宽壮,但还不至于浑身肥油,算是结实肉厚。那圆挺的肚子似乎会把人挥来的拳头弹开;而且肤色微黑,像鞣皮般厚实,他头发茂密,梳了粗大的发髻;有一对浓眉;虽然有几根白发,但不明显;脸上的五官都很粗大,令人联想到仁王像。
一般来说,有张大脸应该会让人望而生畏,气质刚硬。但不知为何,东谷的大脸反而给人怡然自得、不拘小节之感。此时他这张脸正得意地抽动鼻翼,泛着笑意,笙之介一时看得出神。
「不过,就算我想带你离开捣根,瞒过里江光靠佐伯老师的指示不够。因为里江也是彻彻底底的捣根女人。藩儒在她眼中根本就连鼻屎还不如。」
说鼻屎未免太过份了。
「所以我才会替你铺路。」
到目前为止,东谷的盘算为何,笙之介还算明白。
「但家母应该会引领期盼我回去。我该如何向她交代?」
坂崎大人先前的说辞,难道只是权宜之计?
东谷那张大脸露出从容不迫的笑意。「笙之介,你反应可真慢。」
你将会留在江户——东谷说。
「我会跟里江说,我替笙之介安排一个重要的任务,只有古桥笙之介能胜任,是与捣根藩关系密切的任务。如果他处理得当,对藩政大有助益,这样便能立下大功,日后有望重振古桥家。」
笙之介半晌说不出话。难怪老师当时说:「可以确定好一阵子无法回来。」
东谷面露微笑,沉默不语。窗外隐隐传来小船驶过水面的声音。
「……这也是权宜之计吗?」
东谷压回挺出的圆肚,略微趋身挨向笙之介。
「怎么可能是权宜之计呢。」你过来一点。东谷朝他招手,笙之介移膝向前。「你父亲并未收取贿赂。」
这位藩内重臣断言,笙之介为之瞠目。
「您应该相信你爹是清白的吧?」
「是的。」
「我也相信。那是冤狱。」
体内涌出的感激之情令笙之介张大着嘴,久久无法阖上。
「谢、谢谢您!」笙之介的口吻变得像孩子。他急忙缩回身子,端正坐好后向前拜倒。
这时,东谷朝他后脑轻轻一拍。
「你在哭吗?」
「咦?没有。」
其实笙之介眼眶发热,他急忙掩饰。
「打从你小时候,里江就常跟我说,家里的次男是个爱哭鬼,让人伤透脑筋。动不动就像女孩一样嘤嘤哭泣,一点都不像我,次男沿袭了宗左右卫门大人窝囊的血脉。」
尽管东谷以温和的口吻陈述,听了还是教人难受。
「你别怨你娘。里江也是不幸的女人。要是她能和我侄儿白头偕老,想必就不会变得这么难以相处,会是一位贤妻良母,受人景仰。可惜……」
寿命乃上苍注定,无从改变——东谷叹息道。
「与我侄儿死别,里江改嫁,当时我也曾对她耳提面命。人死不能复生,如果只会对逝者感到惋惜,终日怨怼不平,理应得到的幸福也将错失。你与这位丈夫的缘份,和你的前夫一样,都是上天赐的良缘。」
偏偏她是悍妇。东谷的腹部因苦笑而颤动。
「她与婆婆针锋相对,不懂退让。面对丈夫的劝戒,甚至出言顶撞,最后离异。虽然是别人家的事,但我还是很替她操心。」
尽管东谷嘴巴这么说,但言谈间有一股甘之如饴的味道。母亲深受此人的疼爱————笙之介顿时晓悟此事。他们至今仍相知相惜。坂崎重秀仍当里江是亲人。
「所以当我得知她嫁给古桥大人时:心里很担心,同时很惊讶。没想到里江竟然同意委身下嫁,想必娘家无她容身之所,令人替她感到悲哀。」
不过——东谷望向笙之介。他不仅眼睛大,黑眼珠也不小。
「当我得知古桥宗左右卫门的人品便松口气。他应该能包容里江。里江终于有好归宿。」
由于一直静默无语,外加紧张,笙之介的双唇干涸,紧黏在一起。
「家、家……」他本想说「家父」,但旋即改口。「古桥宗左右卫门有哪点受您赏识?」
东谷定睛注视笙之介,微微侧头。那张大脸就此变得斜倾。
「你跟你爹长得挺像。虽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