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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虽是奋勇战斗,却也终于站立不住,颓然倒地。
她拥有柔和的面貌与性感的肢体,是一个走在镇上会让每个人不禁回头一望的美女。但此刻她那性感的中国风服装凄惨地破碎不堪,到处都渗出鲜血。往常的可爱笑容也已不复见,血液从刺瞎的单眼滂沱而下。
尽管依旧是英气逼人的模样,她却再也站不住了。大量的出血夺走了『血祭』的体温与温柔气息,她只靠著精神力与愤怒在维系著生命。
满身疮痍的女武者吐出混著血液的唾液,尽管狼狈,仍凭藉毅力站起。舍弃自己已经折弯的武器蛇矛,双手握住从姊姊那里继承的青龙刀。
青龙刀的刀尖在颤抖。
那是疼痛、愤怒以及失落感所造成的。
这里是山里,在浓浓的黑暗中,月光从树梢的缝隙照入。到处都升起篝火,战阵排列开来。近处有自称倒幕派的愚蠢家伙们做为根据地的寺庙,寺庙的大门敞开,各处都有堆积如山的新鲜尸体,有的是被『血祭』所打倒,或是受到刚才佯装『大奥』少女的人们袭击所造成的。
虽然与化成虐杀现场的『大奥』相比还算好一点,不过这个山中也算得上死亡之境了。在地狱的景象之中,『血祭』为了激励自己而大吼。
「啊啊啊!」
她全身灌注力气,用正确的姿势,将青龙刀对著黑暗。
『血祭』是善于奇袭与偷袭的暗器高手,在正统派的武术方面,与姊姊这个受到严格锻炼的武人相比,『血祭』则是略逊一筹。但是暗器已经用尽,在这个必须与敌人正面冲突的状况,她也没有其他手段。
早知如此,就该请姊姊帮她多加训练——然而现在后悔也已经太迟了,她也没有时间后悔。现在若是不竭尽所能奋战,一切都会就此结束。
战力只有自己,而且敌人众多。倒幕派陆续从寺庙中涌出,他们各个手持武器,对她怀著满满的敌意。
有个少女蹲在『血祭』的背后,宛如她必须守护的宝物一般。那是『吸血姬』。这位拥有石蒜花色头发的可爱少女,凄惨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的怀中抱著『血祭』的双胞胎姊姊『血眼』。『血眼』受到『蝎姬』的毒侵蚀,生命正猛烈地流失之中,肌肤有如土色,双眼紧闭,不断重复著急促的呼吸。
虽然勉强维系著性命,可是也撑不久了。只要视线稍稍离开一下,姊姊的生命可能就会如烛火般被吹熄吧。这样的事态实在令人无法理解,难以置信。『血祭』再次不顾一切地吼叫。
『血祭』一直以为先死的会是自己,像姊姊这样确实地锻炼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善良得令人担心的女人才应该长命。
投机取巧、得过且过,漫无目的地活著的自己才应该先死。如果不是这样就没有天理可言,世上的一切都是错的。
『血祭』咬紧牙齿,痛苦地呻吟。
她无法接受现状,为什么事态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悲剧呢?『吸血姬』那幼稚却高洁的愿望为何不能实现呢?
每个人都应该满脸笑容,为了得到幸福而活,而『吸血姬』明明想要声援那样的人们,为什么非得蹲在血泪之中呢?
『血祭』不明白。至今她都是放弃思考,用自己是笨蛋这个藉口回避责任,然后遵从姊姊以及主人的理想,只是有如稚子一般地跟随她们。
『血祭』希望最喜欢的人们能够幸福,光是那样就足以令她开心了。她也想要为此献上自己的生命。
可是幸福却被夺走,姊姊即将死去,她想不出可以安慰主人的话语。活著丢人现眼的『血祭』,无法打倒可恨的敌人,只是站立著而已。
她就像是依循著至今的生存方式般,仍是毫无思考,用全身庇护著在自己身后哭泣的『吸血姬』。她像个任性的小孩一般,手持武器摆出架势。
她也很清楚,自己没有扭转这个现状的力量。
自己并不是英雄,英雄是主人和姊姊才对,然而现在却只有自己还活著站在最前线。她不知该怎么做才好,虽然站了起来,却是一步也无法前进。
就像个木偶一般,只是站著不动。
「哦哦,那样的重伤下还站起来吗?了不起了不起,实在令人敬佩!不过你还是早点放弃躺下比较好哦〜站著断气是旧时代的行为啊!嘻嘻嘻♪」
形貌怪异的少女发出刺耳的笑声,开心地拍著手。
黑暗之中的树林缝隙间,看得到诡异的齿列浮现而出。
使用卑鄙的偷袭对『血眼』注入毒液,让『吸血姬』好不容易要实现的梦想化为泡影,嘲笑这一切的可恨敌人……
那是自称『妖魔』的黑衣少女。
全身覆盖著光滑的黑色皮革,就像受到紧紧束缚般,异样的外表给人禁忌的感觉。她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难以辨识,只有画在头上的齿列白得清晰可见。
原本拿在手上的日本刀,已经用来刺击『血眼』而不在手上,尽管看起来手无寸铁,不过让人丝毫大意不得。虽说是偷袭,但从她打倒『血眼』的手法,可以看出她不是等闲之辈。
最令人在意的是她散发的不祥气息……『血祭』的本能发出了警告。从刚才就突刺了好几次,都被她灵巧地躲过,身体能力几乎超越了人类。又伤又累的『血祭』即使想要跟她同归于尽,却也难如登天。
但是,唯有这个女人,『血祭』非要残虐地亲手杀死她不可,否则她绝不甘心。『血祭』只是靠著这股怨恨,站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