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口中念念有词地说了些话。
用全世界只有『螳螂』听得见的声量。
『螳螂』听了睁大双眼,眼角泛出泪珠。
母女之间的交流就到此为止。
忽然间,『雹』抬起头,万分不舍地轻轻摸了摸『螳螂』的头后,勇敢地端正姿势站了起来。那威风凛凛的站姿,就是过去驰名『大奥』,在充满血腥的杀戮中存活下来的战士身影。
『螳螂』并不太懂她塞给自己的文件夹是什么,不过『螳螂』仍是抱著那个文件夹,为母亲的英姿所著迷。
不管是冰色的头发,或满是伤痕的肌肤,都是那么地美丽。
能够见到她一面,活著与她重逢,大概就已经很幸福了吧。
「『雹』——你的自我果然还存在著啊。」
一道声音响起。
就在有如要保护『螳螂』一般站著的『雹』面前,不知何时,有一名少女彷佛自黑暗中爬行而出似地出现了。
「或者应该说,正如『蝇王』所言,你果然背叛了。她真是有一对顺风耳啊。只要身在这个『大奥』里,就等同处于那家伙的体内,不,就像在她的胎中一样。虽然很气人,但我们就只是藉由吸收她从脐带注入的腐蚀液,靠她的恶意滋养而生的产物罢了。」
她甚至不像是走过来的,而是忽然间人就在那里了。彷佛从一开始她就在了,只是自己先前都无法察觉一般。
那是一个存在感稀薄,无声无息,宛如无生命物体的少女。
就简直像尊神像。
「原来如此,『蝇王』用来作为洗脑装置的苍蝇无法在低温下活动。而『雹』的能力,是能够将物体连同空间一起冻结,那个能力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令苍蝇无效化。嗯嗯嗯,你甚至使出了冻结苍蝇抑止其行动这种手段,到底想挖掘什么?」
她的声音,就像是将阴郁的思绪率直地排解出来一般,既无抑扬顿挫,也没有感情。
「算了,无所谓。反正人都会死,所有人都会死掉。」
少女抱膝坐在一座有点高的沙丘上,彷佛自言自语般地说著。与其说是在对著这里说话,倒不如说她只是毫无用意,也没有特别意图地撼动空气。
少女慵懒地驼著背,对这里看也不看一眼。
带有异国风情,宛如羊皮纸一般的茶红色皮肤。浓艳赤红的短发切齐平整,却有一束辫子从头部侧面垂下,就好像是蝎子有毒的尾巴。
与头发同色的旧式大奥女学院制服尺寸太短,肚脐与大腿大剌剌地裸露在外,赤裸的脚好似在火场受到烫伤一般,脖子以及手腕脚踝都缠绕著调教器具般的朴素皮带。
她的一只眼睛白色混浊,另一只眼睛则是有两个瞳孔。
只见相貌怪异的少女,终于用与『雹』同样、如同尸体才会有的眼神,朝这里看了过来。
样子看起来颇为厌烦。
「啊啊,讨厌讨厌,好麻烦好郁闷好繁杂烦死人了啦,『雹』你在做什么啊。不过不关我的事,与我无关,反正你终究与我非亲非故,既然你不肯为了我的血而行动,那就去死吧,最好全部死光吧。」
少女就像在诅咒一般,口中喃喃说著不知所以的言语。
她的手指轻抚著自己的辫子。
「你们母女就一同沉到沙底吧,然后永远不会被人挖出,就那样静静地,美丽地,神圣地躺著,然后被人遗忘吧。」
瞬间,沙漠蠢动起来,沙粒不像沙粒,反倒像是无数的虫子堆叠。只见沙粒剎那间隆起,聚集成一把细长的长枪,对准『螳螂』的心脏延伸而来。
无声无息,宛如毒虫猎食般冷酷无情。
但是那把沙之枪却在空中被固定,停下了动作。只见『雹』就像在保护『螳螂』似地举起了手掌,是她固定空间的异能力,防阻了沙粒形成的凶器。
「啊啊,『雹』。」
少女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改变,只见她皱起眉头,似乎很哀伤的样子。
「『雹』,可怜的『雹』,愚蠢的『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感同身受,但是我不能放过你。毕竟你的事与我无关,如果你碍到我,就算同为『虫兵』,我也不会饶恕。」
少女站起身,或许是有洁癖的关系吧,她不耐地用手背擦去飘飞的尘沙。
「我是『虫兵』之首『蝎姬』,虽然与现代『大奥』的排名不同,『虫兵』的排名并不等同于实力的差距,不过我却是活得最久的人。不,应该说我只是『留存』在这个世界而已。」
尸体般的眼神直射『雹』。
自称『蝎姬』的少女懊恼地咬牙。
「一旦活得久了,心灵和肉体都会疲惫腐败,请别让我太费力,因为我就连动根手指都厌烦得不得了啊……」
就在这个时候,『雹』忽然在『螳螂』的背后推了一把。原本不明状况而呆立在原地的『螳螂』吓了一跳,脚步踉跄地踏了几步,然后她抬头仰望母亲『雹』。
身高比『螳螂』高的『雹』看著正前方,摇晃的冰色发丝反射著月光,然后她转头看向后方。
她笨拙地笑了。
「你……」
她的双唇颤动著。
「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