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告诉我。在你眼里看来,我家女儿是什么样的人?」
伯父催促我往下说。
他果然感兴趣。
可以提供家人所没有的情报,是我为数不多的优势。
区区一介高中生,几乎不可能改变别人家庭父母的想法。
身为父亲,伯父的判断绝不算错。
若是控制欲强的父母,不可能会欢迎不请自来的我,对于夜华去美国一事,甚至不会有讨论的余地吧。
那是心怀爱意的父母符合常识的结论。
要推翻其正确性极其困难。
但透过提供新的情报,会增加他们能从更多方面做判断的机会。
既然诉诸于情不管用,那就由理性角度切入。
从预想范围外将事实摆在他眼前。
我要刷新他的认知。
让他对目前的结论产生疑虑。
动摇对手的正确性。
这次轮到我了。
做完之后,试着让父亲和女儿再度面对面。
濑名希墨是这对话不投机的亲子的调解人。
夜华没有她父母认为的那么成熟,也没有那么幼稚。
我保持冷静的态度,客观地开始诉说。
「首先,有坂先生说现在的夜华情绪化,还很幼稚。的确从今天两位的互动来看,夜华的反应会让人这么认为是当然的。如果只看在晚餐时的对话,我也会有相同的看法。」
「你是说实际上不同吗?」
「和我相遇时的夜华,是一个一直压抑情绪的女孩子。她在教室里不跟任何人交谈,表情没有变化,一脸无趣地度过每一天。她给我这种自成一体的印象。说好听点是成熟冷静,说难听点是缺乏协调性,对他人漠不关心的同学,与情绪化几乎完全相反。」
「你说夜华吗?」
「是的。孤傲的优等生不结交也不寻求朋友,不让人靠近她。同学们被夜华的美丽和态度吓到,不再有人找她说话,夜华本人也彻底拒绝沟通。」
「她在学校里这么极端吗?和跟家人相处的时候完全不同。」
伯父首度露出动摇之色。
「夜华本身很优秀,靠着模仿亚里亚小姐这个范本,将大部分事情都处理得很好。尽管如此,愈是面临难以应付的状况,愈会显现出本人的特质。进入青春期的夜华想要避免受到伤害,选择了断绝沟通。她意外地胆小。」
每个人都会感受到人际关系的压力。
有人睡一晚后就能转换心情,也有人会一直耿耿于怀。
夜华属于后者,累积的压力带来的反作用力,使她拒绝了所有人际来往。
从某种意义来说,那是个干脆的选择。
即使如此,人在生活中会被迫与他人建立联系。
这在学生时代的团体生活中特别显著。
待在教室这个狭小的牢笼里,不擅沟通的人会感到愈来愈厌恶沟通,其实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
「为什么你了解得这么深入?」
「在帮助夜华的过程中,我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也听夜华本人说过。我只不过是代她说出来而已。」
现在我不是情人濑名希墨,而是他女儿有坂夜华的代言者。
和伯父谈话时,夜华厌恶的情绪冲在前头,无法好好说明具体上有怎样的事情经过让她想留在日本。
这无可厚非。
因为那是在揭露自身的精神创伤。
向他人暴露自己的弱点很可怕、很尴尬,依对方的反应而定,自己可能会伤得更深。
一直以来在沟通上受到伤害的夜华,应该是无意识地拒绝了。
更何况,她从以前起就是会在父母面前装作没事的坚强孩子。
从身为家人的亚里亚小姐那里听到此事,与听到我这个外人谈起此事,带来的冲击大不相同。
证据就是伯父的态度渐渐改变了。
「如果她有这种烦恼,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
听到女儿不知道的一面,伯父显得很震惊。
这个人果然很喜欢女儿,由于爱她而保护过度。
在我面前,他可能硬撑着面子,但心中或许对我和夜华拥抱的场面相当火大。
真是擅长摆扑克脸的人。
「对于自己真正的困扰,不是很难向父母启齿吗?而且是关于性格和感性的烦恼,父母介入未必就能解决。」
「正因为我们分开生活,我自认有尽可能听她说话,但是……」
「夜华很聪明,不会让父母起疑心。」
我指出另一点父母认知上的偏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