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关灯喽。」
我跟支仓同学并排躺在她家的床铺上。
我借用了浴室,换上自己带来的睡衣,刷过牙,与情敌肩并肩躺在同一张床上。
我们彼此都说要睡地板上,但又争论起如果在冬天感冒会很棘手,决定以同睡一张床当作妥协方案。两个女孩子的话,即使是一起睡单人床也睡得下。
她在医院工作的家人上夜班,家里只有我们。
不管要熬夜多久都可以,就算吵架,也不会有人劝阻。
「……明明是我自己邀请你来还这么说不太好,但我们这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感觉怪怪的呢。」
先这么开口的人,是支仓同学。
「我也没想到,我能这么坦率地说出我要来你家。」
「过夜的对象是希墨同学更好吗?」
「你想吵架的话我会奉陪喔?」
「算了。跟有坂同学争执,每次都很累人。」
她露出已经打从心底受够了的态度。
「我有同感。因为支仓同学很难缠。」
「你没资格说我。从一开始就赢得胜利的人是你吧。」
「就算如此你也没有放弃,你很顽强喔。」
以情敌的来说,没有比她更可怕的存在。
因为如果我是男生,我会更喜欢支仓同学胜过我自己。
我的自信没有高到这么迷人的女孩随时在旁边,还能保持冷静的程度。我讨厌自己的幼稚和软弱,当我失败时,总是会陷入沮丧。
尽管不知道周遭的人有什么想法,我并非那么坚强的人。
正因为如此,我能只向希墨坦率地吐露弱点,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我能认为告诉他也不要紧。
「──我未能彻底死心。因为希墨同学是我第一次视为恋爱对象的男生,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整理心情。」
「这样呀。」
如果我自己也失恋了,说不定会同样地难以死心。
事到如今再当面责怪她也过意不去。
任何人都会面临失恋。
我很幸运,第一次喜欢上的男生碰巧就是希墨。
我认为真的只是如此。
喜欢上一个人之后,不会像周遭众人说得那么在意他的缺点,我也不是为了向他人炫耀吹嘘而谈恋爱。
我喜欢对方,而对方回应了我。
这是不含妥协和计算的简单关系。
「在同一个班上谈恋爱很麻烦对吧。和心上人在一起很开心,会无事自扰……」
「这一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前阵子我还强迫希墨接受非爱情喜剧三原则。」
回想起来,我感到轻微的自我厌恶。因为愈是喜欢,愈会希望他只看着我一个人。
「啊~就是你在派对上提过的吧。有坂同学的善妒,连希墨同学都觉得棘手呢。真可怜。」
「我有自觉,你别说了!」
「你就尽力别被他嫌弃吧。」
支仓同学说得一副已经事不关己的样子。
「托你的福,我现在也在拼尽全力。」
「还有什么令你不安的事情吗?」
支仓同学把身体转向侧面,看向我。
「…………有种种与家人间的问题。」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
以那句话为催化剂,我把现状告诉了她。家中关于赴美的提议,我和爸爸正在吵架,现在都不怎么说话。
「啊哈哈。有坂同学也有可爱的一面呢。」
「这不好笑!」
「抱歉抱歉。」
「不,但就算是远距离恋爱,我看你们也不会有问题吧?」
支仓同学非常自然地这么说。
「你这样认为吗?」
我脸上也露出胆怯的表情,忍不住问她。
「说真的,如果距离改变后恋爱就谈不下去,感情只有这种程度的话,等到高中一毕业肯定就会分手。」
她如预言般断言。
「别这样。我听了会更加担心吧。」
「至少希墨同学看起来不是会被这种事情左右的男生吧。」
「我也这么觉得。」
老实说,支仓同学的断言鼓舞了我。
知道这不是我一厢情愿的认定,我高兴起来。
「可是没办法约会,会单纯地感到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