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不会介意的关系中,才说得出这种戏言。
反过来是不可能的。
不是被单方面的意见压倒,只得忍受或陷入沉默,不然就是从一开始就保持距离,以免发生冲突。
沟通能力差的人开口很容易说错话,内容也缺乏组织。如果不小心说出了不适当的话,就会尴尬冷场。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还会挨骂与遭人厌恶。最严重的是,每次都会反复对没办法好好说话的自己感到失望与受伤。
沉默不语是降低风险的好方法。
至少对有坂夜华这个女子来说很有效。
将他人推开可以避免多余的压力,而且她本来就不擅长与人一起喧闹。
即使如此,人生严峻又残酷,不发言的人容易被当作不存在。
懂得体谅的人是少数,其中懂得施予的人就更少了。
大多数人对他人感觉迟钝,在许多情况下,愈不在乎他人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声量就愈大。
所以她讨厌名为教室的狭窄世界。
将一群不成熟的人类一整天关在狭窄的空间里。强迫全体采取相同的行动,同时对于各别组成的好朋友家家酒,则通通放手不管。
称之为团体生活的训练说来好听,但有多少意义及效果则是个疑问。
对于心思细腻的人来说,建立圆满人际关系的难度太高了。
从以前开始,就对他人的话很敏感又容易害羞的少女,对别人突然抛来的话语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应才好。
因此,幼小的夜华打从心底憧憬姊姊。
因为只要表现得和姊姊一样,至少可以预测对方的反应。
只要没发生意外情况,就能用事先准备好的答案跨越难关。
那对夜华来说是革命性的大发现。
像姊姊一样行动宛如数学公式,在所有方面都有效又能派上用场。
为了引出同样的夸赞话语,她采取与开朗积极的姊姊同样的行动和态度。
周遭的大人谁也没发现,夜华的手段和目的颠倒了。
夜华觉得模仿最喜欢的姊姊这件事本身很愉快,而且始终有姊姊作为自己坚定不移的目标,使她不必迷惘。
模仿姊姊这个只有夜华才能重现的处世之道,到了她成为国中生时,也渐渐不再万能。
首先,夜华自我意识的成长使得分歧开始产生,无论她多么巧妙地扮演姊姊仍感到痛苦的程度开始增强。
同学们的反应也变得特别伴随著恋爱感情,例外的场面急骤增加。对于不擅长即兴发挥的夜华来说,甚至连他人强烈的好感都只是种噪音。而当她应对出错时,男生就会突然改变态度,不知为何连周围女生们的态度都变得冷淡,她还曾被不认识的别班女生单方面地尖刻批判。
还有,被认识姊姊的人指出不同之处的机会也增加了。
对他们来说是没有恶意的比较,但夜华听起来却觉得像在说自己不如她。
哪怕夜华也自觉到模仿姊姊的极限,却找不到其他方法。
由于手段和目的颠倒了,即使受到夸赞,也不会使她对自己产生自信。
姊姊依然光芒四射,不管经过多久都无法填补差距。
焦虑的夜华拚命向姊姊寻求建议。
就算发现妹妹异状的亚里亚尝试说服她,但夜华无法放开唯一的武器。
最后,憧憬的姊姊有了情人──这个无从模仿的情况,让夜华在双重意义上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最喜欢的姊姊被他人抢走的震惊。
积压已久的压力造成的反作用力,让她丧失了好好经营自身学校生活的精力。她拒绝一切与他人的连结,自行抵达了孤独的安息。
不知是幸或不幸,夜华伴随自身意志做出的一贯行动,第一次靠自力保护了自己。
──虽然如此,去掉与他人之间的沟通就无法完结,是人生的不合理。
她连想都没想过,会在不久后遇见濑名希墨这个不会令人不快的他人,甚至坠入爱河,反倒主动希望与他有所连结。
以希墨为契机,能够谈天的朋友也变多了。
夜华发现,活得像自己,反倒能比以前更轻松地与他人交谈。
而现在,她要在真正的意义上面对最喜欢的姊姊。
她一直仅仅只是仰望的理想、过高的目标、绝对无法超越的家人。
面对这样的对手,夜华紧张得膝盖打颤。
其实她很想马上逃走。
「小夜你不去阿希那边没关系吗?」
走在前面的姊姊,带著平常那种游刃有余的气息,轻松地向她攀谈。
夜华和亚里亚来到了这家饭店著名的日本庭园里。
让人联想到郁苍森林的树木环绕周边,明明在东京的中心,喧嚣却很遥远。茂密绿叶形成的遮荫,让这里感觉很凉爽,正好适合在户外说话。
「那边有希墨还有大家在,我并不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