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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路旁眺望,无法看见寺中的本殿。因为寺前小路是延伸到稍微里侧的一座门前,要过了门才算进到寺院内部。
这时好几家电视台的记者站在门前,以寺院为背景,顶着费解的神情,面对摄影机镜头做着报导。
现在刚好是播报傍晚新闻的时间,看来应该是在连线转播。
「啊……啊……」
我不能靠过去,怎么可能会靠过去。
如果这时大摇大摆地走进寺院里的话,一定会被摄影机拍到的。
而且,我要对教授的家属说什么才好。说我发现教授遗体后只拔了他的牙齿,却没报警就直接跑走了吗?这种话我哪说得出口。
总之被媒体发现的话就糟了,警方应该已经透漏一些消息让他们知道了才对。他们每个人肯定都认得我的长相。
我现在得马上离开这里才行……
我当场转身向后,原路走了回去。
至于我现在之所以在发抖,是因为天冷的关系?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我的手冻到发疼。
回家好了。
不要被任何人发现,不要让任何人起疑。
我无法抬头直视前方,只能一直盯着脚边,踏着沉重的步伐前进。
悲惨的感受,和对教授的罪恶感,让我好想吐。
「我这样……不就是个罪犯了吗……?」
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被踢出这个社会体系啊?
我在看见教授尸体的隔天开始就一直没去学校。妈可能是看我脸色非常差,所以也没多说什么,默许了我在家休息。
至于学校那边,根本没一个同班同学担心过我。只有稜美眉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但我全都没接。
再这么下去,未来等着我的可是如假包换的家里蹲。
事情明明不该如此。
这明明不是我所期待的生活。
我那天跑去找桥上教授是要做什么啊。
我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但是深怕会引起旁人的怀疑,因此我强忍着泪水。
不安的感受,重压在我全身之上。身体好沉,光是走路就觉得好疲惫。面对为数众多的行人与车辆,心脏越跳越快,呼吸越来越喘。我再也无法忍受了,从大马路钻进了狭窄巷弄之中。这一带只要踏进小巷后,就可以走到一条与五日市大街平行、贯穿住宅区的小路。行人的数量也瞬间大减。
「钥匙孔……」
这时,我经过一栋废弃的旧房子。房子玄关拉门的玻璃已经出现裂痕,看来这里应该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吧。我在黑暗之中往门靠了过去,找到钥匙孔后,试着将金牙钥匙往里头插。
「插进去……给我插进去……」
我一边吸着流出来的鼻水,一边硬把钥匙往钥匙孔里扭。
在这么做的同时,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将这把钥匙——这颗牙齿——还给桥上教授的家人,是不是会比较好?
这么做的话,我一定可以如释重负。
但是我自己马上否定了这种想法。
总觉得要是交出了这把钥匙,我才是死路一条。
明明偷溜进教授家不就好了。
此时我心里甚至浮现了这种要不得的念头。
既然这是教授的钥匙,那么自然最先会联想到能和该钥匙吻合的钥匙孔,应该是在教授研究室或自家的某处。
只不过,我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上前往教授家。更何况,我连教授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唔唔,是怎样啊……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无论我再怎么转、再怎么扭,钥匙就是插不进那扇拉门上的钥匙孔。
我使力过度手滑了一下,结果金牙钥匙一个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我连忙趴到地上,聚精会神地找寻着钥匙的行踪。
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找到钥匙,但就在捡起钥匙时,我注意到有好几个路人以诧异的目光看着我。
眼睛、眼睛、眼睛。
好多视线往我身上射了过来。
「别、别这样看我……」
冷汗顺着背部流了下来。
「不要看我了……」
我急忙地站起身,踏着仓促的步伐离开了该处。
我要屏除一切外界的讯息。
无视所有人的视线。
现在谁都看不见我。
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
我除了口中念念有词之外,就是不停地继续行进。
我尽量选择走进没人的狭窄巷弄,想要赶快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