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2月29日(一)


  语毕,萨来伊打开了大门。

  桥上家是一栋非常普通的和风建筑,庭院里长着松树,甚至还有一座小池子。他们家应该住在这儿很长一段时间了吧。

  在我原本的想象中,他家应该是栋更漂亮、更华丽、更现代一点的建筑,因此当下我有点惊讶。

  房子外的电灯是亮着的。灯如果已经点亮的话,代表萨来伊的家人正在屋内。我突然来访不知道好不好耶,但萨来伊看上去并不在意这一点的样子。

  他打开玄关拉门的锁后,走了进去。

  玄关有好几双脱了没摆好的鞋子,信件、报纸等东西也是随便放在一旁。不过,屋内并不会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我觉得是直到最近才变得这么凌乱的。

  然而更令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这屋里也太安静了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外头太过嘈杂,反倒让我更在意这件事情。

  房子外的电灯明明亮着,但我却不觉得这屋子里有人在。

  或许萨来伊的家人——例如他的母亲——说不定已经睡了。毕竟他父亲遭人用那种残忍的方式杀害,他的家人在无法平静度日、身心俱疲的状态下,就这么卧床不起……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时,脑海里又浮现出教授遗体的面容,我急忙左右甩了甩头。

  「走这边。」

  看来教授的书房应该是在二楼。

  我明明都还在脱鞋子,但萨来伊已经快速地爬上了正前方的楼梯。

  感觉他很没礼貌,不过会这样也无可厚非吧。毕竟方才他已经清楚地说过,我让他「感到无法理解,也感到很不愉快」。

  萨来伊铁定非常恨我吧。但是仔细想想,他恨的应该是杀害教授的真凶而不是我才对啊。

  虽然我认为,现在和「那位」SARAI一起行动,这件事情本来就已经够不可思议,堪称是个奇迹了,但遗憾的是我不觉得自己能和他变成朋友。

  反正在现实世界中能称得上是我朋友的……就只有稜美眉而已。

  不过想这些干嘛啊,惊觉到这点的同时,我急忙脱掉了鞋子。萨来伊就现在楼梯的中段,目不转睛地看着在下方的我。

  「怎、怎么了吗?」

  「你刚刚在心里说,我是你讨厌的类型吧。」

  「欸、等等,没有喔。」

  「你知道人说谎的时候会出现怎样的动作吗?第一,说谎的人不会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你现在又是如何呢?其实你从刚刚开始好像就一直看着右下方。第二,眨眼次数会变少。成年男性平均一分钟大概会眨眼二十次,也就是三秒钟眨一次。这个话题开始到现在已经经过三十秒了,令人惊讶的是,你居然还没眨过半次眼睛。第三,是你鼻头上浮现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今天的最低气温是五度,现在这个时间的温度虽然还不至于冷到那种地步,但是也只有七度左右吧,不是种会让人流汗的气温才对。更何况这栋房子里根本没有开暖气,因此里头的空气跟外面一样冷。然而你却流汗了。你的体温之所以会上升,是因为我说的那番话里头有什么部分动摇到你的内心了。还有其他的喔,要我继续说吗?」

  「不、不用了!别再继续讲了!」

  真是麻烦。

  这家伙是怎样啊!一直挑那些无关紧要的小地方讲个没完。而且还用那种得意洋洋的表情!刚刚讲的那些小地方根本都是多余的吧?他如果挑明地跟我说「你讨厌我这种知识分子富二代吧,但我也讨厌你那种废渣尼特族」的话,事情不就简单明了多了吗?不对,我其实也不想当面被他讲成那样。他如果透过推特跟我说,我一定能够立刻漂亮地反驳回去唷。话说回来他是要在楼梯那儿站到什么时候啊?能不能请你快点走到楼上去啊。你不上去的话我不就只能卡在玄关无法动弹了吗?

  我又一如往常地在心中发着牢骚,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如此,总觉得内心总算不再像刚才那样动摇了。

  正当我让萨来伊那番又长又无聊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时,突然耳里传来了一阵令我十分在意的杂音。我和萨来伊明明都站着不动,但我确实听到了地板发出「叽、叽、叽」的倾轧声。在一楼走廊的底端有一扇嵌有雾玻璃的门。那扇门虽然呈现半开的状态,但内侧的房间并未开灯,因此看不见里面的样子。我想那里应该是客厅吧。

  我把意识集中在声音传来的昏暗方向之后——

  有道白影动了一下。

  「哇啊!!」

  吓了一跳后,我不禁轻轻地惊呼出声。

  「喂,你干嘛。」

  萨来伊一脸无奈的样子。我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紧紧抓着萨来伊的手。

  「对……不起。但是刚刚那个……」

  我忍不住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那道白影看起来好像是一位身穿白色和服的老婆婆……

  是萨来伊的奶奶……吗?不过,如果是的话,她干嘛不开灯啊?

  难、难道是……幽、幽灵吗?

  「你这样子真的是轻松的管理人吗?」

  萨来伊不满地这么说道。

  看样子我刚瞧见的东西,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算了,就当作没看见刚刚那道人影好了。这样就好反正产生错觉这种事在日常生活中好像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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