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都还清楚记得那时的情况。
在轨道遥远的另一端,已经能够看见电车的头灯。
平交道的警铃声、胸口的心跳声、电车在轨道上的奔驰声,当下在我耳里,这些声音全都成了缓慢的长音。
——我就来了结自己这条命吧。
就在我满心欢喜,弯下腰准备穿过栅栏的那个时候。
《你这家伙,还没有死的权利喔。》
总觉得这个声音一下子听起来好远,但一下子听起来又像是近在耳边。
那声音实在太过飘忽不定,使得我抓不到我们之间的距离,但方才猝然而至的那句话倒是让我吃了一惊,甚至让我忘记穿过栅栏,回过头往身后看去。
不过眼前并没半个人影。
「是哥哥吗!?难道是哥哥吗!?」
我大喊出声,但下一秒。一列黄色车厢从身旁疾驶而去,我的声音就这么淹没在巨响之中。
然而,那道声音却没被电车声响盖过,反倒直接在我的脑海中回荡,一字一句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唯独受选召者,才能「赐予」你死亡。你这家伙根本还没有死的权利喔。》
「是哥哥吧!?哥哥你到底在哪!?拜托,让我看一下你!」
为了抗衡电车的噪音,我使尽全力大声嘶吼。
《别乱叫,我才不是你的哥哥咧,少在那乱认人。》
那是种令人感到不快、口齿不清,像是在低声细语的男子说话声。
那才不是哥哥的声音,哥哥的声音才没那么难听,根本大相径庭。那个声音的主人,是种更恐怖的存在。自觉到这一点后,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而且不知何时开始,我就不停地颤抖着。
电车通过后,警铃声停了,栅栏也缓缓地上升。
留下的只有寂静以及黑暗。
但是我仍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看来,又是我幻听了……」
我打算这么解释刚刚的一切。
就像先前幻想已成木乃伊的哥哥还会说话那样。
此时,我铁定又幻想出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像我现在脑袋这么不正常,真的很有可能会有如此的幻想。
《才不是幻想哩。》
不过,声音的主人并没允许我逃避现实。
《你这家伙少把我当做你幻想出来的一部分,我可是真实存在的个体。》
我们俩现在居然在对话。
冷风吹拂着我的头发,但总觉得有谁的喘息触碰到了我的后颈部,这时我不禁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这样看来……你应该是……」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次刚才声音主人对我讲的话。
只有受选召者,才能「赐予」你死亡。
如此说来,声音主人的真正身份就是——
懂得黑魔法的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恶魔,对吧……?」
《……》
「你是恶魔没错吧?」
《……你说的对,我是。》
那声音回答了我。
「呵呵……呵呵呵……果然没错……你、你是我专属的恶魔……」
此刻我醒悟了,这是在惩罚我的罪行。
我根本不被允许去死。
我根本不被允许去见哥哥。
谁叫我是个玩弄哥哥遗体、脑袋又不正常的妹妹,这正是我的下场。
看来我要不断地承受这种苦痛以及折磨,直到受选召者将死亡「赐予」给我。不过到那个时候,就能在另一个世界见到哥哥了吧。
所以我当场抛弃了寻死的念头。
不,严格来说应该是这样。
那时,在那个平交道上。
那个受到恶魔诱惑、名叫水无濑莉爱的少女已经死去,但同时,她转生成了红之亚里亚。从那以后,我的命就掌握在「我的恶魔」手上。
与其说我们是主仆关系,不如说是仅靠契约维持的关系还比较贴切。
除非必要,我们互不干涉对方的作为。
因此这两年以来,我甚至从未试想过,恶魔不在我身旁时,究竟在哪、做了哪些事情。
「我的恶魔」实际上到底有没有杀过人啊?
今天我比平常还早出门,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走在雨中来到了红之馆。
进入店里后,发觉房内的空气比平时还要冷冽,让我吓了一跳。
而且我还感觉好像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