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负责听取客人的委托并加以调查。
之后就交由这个恶魔去执行客人的委托。
而我必须将收取的一半费用付给恶魔。
这就是「契约」的内容。
《毕竟这是个连慈悲都只能用钱买的世界啊。你这家伙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吧?》
「听起来,您懂得景气好坏的概念。但是,到头来痛苦的为何总是活着的人们啊。」
《喂喂,我也很费精神的好不好?就像上次那个客人啊。他选了那个,那个什么来着?尖叫模式是吧?》
是「地狱的叫唤」。
42420圆的中价位模式。
《要让一个人彻底绝望,其实是件相当辛苦的事情。尤其是碰到那种心智坚强的人时,真希望报酬能够加倍。》
「那碰到心智脆弱的人时,您愿意把报酬对半砍吗?」
《哼哼……》
恶魔发出表示不满的鼻音之后便不发一语。
以前,我曾试着想录下这道「声音」。
录音装置中模糊地录下了这道让人感到不安的「声音」。虽然几乎都是杂音,但确实能听到那道「声音」。
这也就证明了恶魔的「声音」,并非是只会出现在我脑中、一般被称为心电感应的超自然现象,也并非是起因于自身精神疾病所造成的妄想。
这是个透过空气振动进行传导的声音。即使无法锁定声音的来源,但是他的声音确实是存在于这个空间里的一种细微震动。
「人类在来到世上的瞬间,就知道了自己的不幸而放声大哭。打从那时候开始,人类的心智就会越发脆弱。而您只不过是从背后推了心智脆弱的人一把而已。对您来说,这工作易如反掌吧?」
其实,我本来就在怀疑,这个恶魔到底有没有确实在执行代行黑魔法的工作。
至今我从没确认过恶魔的工作成效。委托我的顾客也从未再次上门感谢过我,或向我抱怨成效不彰。
暂且不论这样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我只觉得如果继续深究下去的话,我和这个恶魔的关系就会到此为止。
《跟我讲一下新的委托内容吧。》
反正,我是把灵魂卖给恶魔的女人。
每当有新委托的时候,我就会把钱汇入这个恶魔指定的户头,我之所以会这么做,说不定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罢了。
也就是说用其他人的不幸来赚取金钱的我,将这当中一半的罪恶感转嫁给恶魔来替我分担。
所以这个恶魔究竟有没有确实执行代行黑魔法的工作,对我而言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桥上谏征。」
《哼哼……这样啊这样啊。》
前几天,有人把沾有大量血液的头发塞进店里的信箱,而且那个人还同时放入了一只装有66600圆现金的信封。
委托费用已经付清了。
虽然委托人身分不明,但我却也因此没了拒绝代行黑魔法的理由。
「就请您执行『恶魔的仪式』。」
自古以来都是由叛教者挑选献给恶魔的活祭品。
《老样子先汇钱过来吧。》
照往例,这时我应该就会结束与恶魔之间的对话。接着,他便会消失,店里也会跟着恢复成平时的氛围。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做的。我从没想过要和恶魔再多聊一些什么。
但是,这次不知为何,我居然自己出声攀谈。
「有件事情,我想问您。」
《啥?看你问些什么喔。我这样好歹也是个做生意的,有些事情我不能讲。有些事情我不想讲。然后有些事情是你不会想知道的。你能了解吧?》
恶魔开始回应我的话题了。
他口风不紧,又爱讲。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随便。
「下咒的对象如果已经死亡时,可以取消这个诅咒委托吗?」
《哼哼……》
恶魔并未回答。
他的反应让我变得更加不安,我继续说道:
「委托代行黑魔法时,明明只要几根头发,委托就能成立。但就只有这次的委托不一样。委托人塞了整头的头发过来。那个量体现出委托人有多么执着。」
当初那些头发实在恶心到让我想马上丢掉,但我却又无法那么做,因此只好把它塞进垃圾袋收在柜子的里侧。
「委托人居然扯下那么大量的头发,我在想,委托人都那么做了,该不会其实在我们完成诅咒之前……下咒的对象,早已经死了?」
《所以你才说要取消这个委托是吧?笑死我了。》
恶魔并未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相对地,天花板的电灯泡又开始闪烁了起来。
恶魔散发出的诡异气息……已经稍稍散去。我有这种感觉。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