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
好好确认小椿和男友分手了这个事实。
「咦,你们为什么交往不下去了呀?」我故意不看结实子的脸,这么开口问道。
「我们有点不合吧。对交往的价值观有点出入。他会跟女生两人单独去吃饭。嗯,讲难听一点,他有点轻浮。不过,他很有个性,很帅气倒也是真的。」
我可不是还有点依依不舍喔。小椿说著,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我看著她,回想起礼生说过「因为你最像大学生」的那句话,然后想像自己将彩虹镜框用力地踩烂。反正我没有什么个性。因为是大学生、所以就很像大学生,这到底有什么不对?
阿纯很体贴,所以至今总是会避免话题转到小椿的男友身上。不过,小椿经常主动提起那个经由朋友介绍而认识、就读专科学校的男友。每当她提起,我就会轻轻捏著大腿来掩盖心痛。
阿纯看了我一眼,霎时咧嘴一笑。你真是个好人啊。我这么想著,也对他咧嘴一笑。结实子似乎看到了我们两人的举动,但我不以为意。阿纯十分开心地跟结实子聊天,笑起来时两颊柔软鼓起的肌肉像是水煮蛋一般。我觉得他望著结实子说话的侧脸,比他开车时帅多了,但我并不会告诉他这件事。
「你是不是好久没有过没男友的生日了?」别说了。听到结实子这句话,小椿不太高兴地说。「小椿生日要到了吗?」「翔多,你不知道吗?」去年不是办了派对吗?结实子说。我凝视著正在加点啤酒的结实子。我功课做得真是太不够了。「今年有拍摄的工作,所以不用替我办了,工作人员会替我庆祝。」小椿说。我马上假装去厕所,偷偷告诉店员「小椿最近生日」,然后请他们准备免费的蛋糕。
后来我们哇啦哇啦地聊著想在河口湖做的事,然后玩起了大喜利(注24):题目像是烤肉、钓鱼、彻夜喝酒、到处泡汤、全员逃走中、彻夜玩叠叠乐、期末报告等等。尽兴地散会之后,我跟阿纯先送两个女生到车站,然后两人便在车站周边信步而行。我想最后采买烤肉的食材、预定租借的烤肉用具等等的工作,大概还是会落到阿纯头上吧。我早已错过了最后一班电车,所以打算到阿纯的公寓过夜,然后打「世界足球竞赛」到天亮。像这样走著走著,晚风飕飕地带走醉意,令我感觉刚才的欢笑时光似乎正逐渐飘向过去、消失不见。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为了让心情high起来而去喝酒的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能和第一次见面的人毫无拘束地聊天,酒变成了重要的媒介呢?我想起光是众人凑在一起,就热闹万分的国、高中时期。在过了末班车时间的街头,喝到在回转道上呕吐的人,应该也有过那种时期吧。不管吃再多油炸食物,身上也不会长赘肉,只要一颗篮球就能玩到天黑,主要的交通工具是脚踏车,看到朋友买来的A书就大惊小怪,窝在朋友家里猛看在家人面前绝对不会看的《草莓100%》(注25)。
就要二十岁了啊。
「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呢〜」
注24:原本是相声、歌舞伎中的最后一个节目,「喜利」意指观众欢喜,表演者得利。近年来,出现在电视节目中的「大喜利」,大多是来宾针对主持人的出题,搞笑回答的各种文字游戏。
注25:河下水希画的校园恋爱漫画。
我朝著夜空尽情地伸展身体。
「聚餐很有趣啊。」
阿纯说。有趣指的不是那种事啦。啊,算了。我没有说出心里想的事,只说:要加油喔,河口湖。
「你、你才要加油咧!」
「废〜话!我第一次知道小椿跟男友分手了的事!」
这一定是神明在叫我展开攻势!我大叫。阿纯边说「没有那种神明啦!」边往我的背拍了一下。「啪」地一声,令人痛到发麻的声音响彻夜里的街头,这份痛苦又令我觉得阿纯是个好人。
即使最后一班电车没了,大学城还是持续活动著,充满了人与电力。不过,这份活力并不是来自小时候让我们内心沸腾的事物,而是来自另一种引擎。
「小椿〜」
「闭嘴啦!」
「结实子〜」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们朝著天空大声吶喊.但是并没有想像中爽快。夜空中散布著不知是星星或飞机的小光点,刮起饱含著明日气息的风。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周遭的环境只是有了一点改变,譬如像是身上穿的衣服变成了西装,不过就是这样逐渐改变而已。
「小椿现在没男友〜」
「嗯!最后她看到生日蛋糕很开心啊!你什么时候去吩咐店员的?」
我「嘿嘿」地窃笑,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降低前男友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吧!(注26)」
「啊?」阿纯停止了动作。
「你倒著念看看,啊,促音的部分就睁,只眼闭一只眼吧。」
我留下歪著头感到困惑的阿纯,朝他的公寓大步走去。去便利商店买点什么吧。就买刚刚在小椿面前,不好意思在居酒屋点来吃的甜点好了。酒就免了。我已经喝不下了。
我想就这样纵身一跃,给那片夜空一拳。那么一来,说不定世界会「轰隆」地摇晃,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打开手机,现在才收到小遥的回讯,内容是「喔,是喔。我等一下要练舞」。这么晚了还要练舞啊?小遥大人真是了不起。我一面想著要去便利商店买什么,一面快转著时间所剩不多的今天。
在河口湖,会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注26:原文为「とし彼氏、劣化しよう!」,发音为yo Shi ka 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