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热砂的镇魂曲 【5】WHYDUNIT

  没错。她的泪水一直不停往下掉。一直无止境地濡湿著她白皙的脸庞。

  「我。」

  「如果你办得到,此时此刻就停止哭泣吧。这样的话,我不会再有第二句话。」

  「还不是因为你净是说些过分的话!」

  「是啊。因为你也是个确确实实拥有心的人啊!这还用说吗?」

  乌露丝拉虽然拚命擦去泪水,试图佯装平静,但是泪水接连著掉了下来。皱成一团的哭泣的脸,和她想成为的无机物雕像可是天差地别。

  「……理人,你好坏心,坏心得不得了。」

  「乌露丝拉。」

  「我不需要那种只会说好听话的伪善。未来是什么?我不得不在这里生活下去。不能忤逆任何人的意思,必须正确成为对乡里有所贡献的人。不这样的话,我……」

  理人抓住了她的肩膀。

  彷佛要叫她好好看著自己似的,摇晃著她。

  「我想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啊!乌露丝拉。和我一起到地面上去吧!」

  看得出来她这次真的是惊吓地睁著双眼。

  「你可以的。试著相信自己。和我一起离开这地底下吧。这么一来,你就能成为不属于任何人的你。可以获得自由。」

  「——可是」

  「我想看看啊!你那不是哭泣而是带著笑容的脸。在帕纳肯亚的两个太阳之下。你回想一下。在十岁之前的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寻找地面上的出口呢?当时你憧憬著什么?」

  虽然乌露丝拉一直不断拒绝著,终究还是就这样趴在理人的膝上,像是挤压著疼痛的喉咙一般,发出孩童般的哭泣声。

  「天空。」

  「嗯。」

  「太阳。」

  「嗯,有喔。」

  「我想去。」

  ——总有种她是在说著「想活下去」的错觉。

  * * *

  是要赌呢?还是留下来呢?当时的路就已分歧为二了。

  欧纳斯·阿尔甘,过去曾被有著同样血缘的弟弟这么说过。哥哥只要遵循自己的方式活下去就好。

  因为一个疯狂大王的出现,维兹纳亚灭亡了数百年。诺尔德一族和平谨慎地过著一成不变的山里生活。不管北方是和威尔塔米亚相对,南方有著不服从的人民抗争,只有诺尔德的生活是不动如山。心里一直以为接下来也不会改变。而残忍破坏了这些的,就是阿耳戈斯的降临。

  由于魔兽出现,欧纳斯一群人的生活完全改变了。被乡里逼迫的伙伴之中,约有一半跟著欧纳斯来到地底下。其余的人则是跟著弟弟留在地面上。不过,到了现在已无法确认,究竟是哪方是在出现较少牺牲者的状况下结束。

  只不过欧纳斯和弟弟各自背负起一分为二的责任,到了现在也从未放下这些责任生活著。相信现在还在地面上的弟弟也是一样的吧。

  (……患者……增加了。)

  当时,欧纳斯正在德拉·诺尔德的治疗院里,继续医治里民。

  这里是族长的宅邸,过去则是维兹纳亚的神官们用来当祈祷场所的建筑物。目前还有著无法动弹的里民的治疗院这个作用。

  用来进行住院治疗的大房间里,有著帕纳帝雅的古祭坛,地上并排著床铺。欧纳斯正为卧床休养的里民,涂上调和好的药。

  但是,总觉得连「白天」都得在此处休养的里民人数,确实年年都在增加之中。

  ——欧纳斯。欧纳斯,大事不妙了。

  单手拿著研钵,欧纳斯抬起了头。眼前半透明的亡灵包围著自己,开始喧闹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

  ——我不是说大事不妙了蚂?

  「现在可是『白天』啊!不是『夜晚』就少给我擅自出现。」

  ——现在可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了。

  ——乌露丝拉不妙了。

  ——被诱惑了。

  ——那个是拥有可怕魔剑的主人哦。毫无疑问一定会消灭我们。

  ——他在引诱乌露丝拉触犯禁忌哦。

  (真是的。)

  女人这种生物,连死后也还吵得要命。

  这种时候,还以亡灵模样前来告密的是最爱八卦的女官和巫女们。明明听说她们早在几百年前就被狩猎狂王的士兵们的长矛给贯穿而死,但看起来她们的感情深厚而尚未枯竭。

  明明里民们全部都装作没有看见,偏偏对乌露丝拉就是百般照顾,所以麻烦得要死。

  欧纳斯把研钵放到桌上。

  「想去地面上是不被允许的。规定就是只要魔神支配尚未消失的一天,就一定要住在地底下。」

  ——对啊!要是破坏规矩就会出大事了!

  ——去到地面上的话,乌露丝拉会死的。

  ——外面真的是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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