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森用他的大手握住酒杯拿起,露出诚挚的表情低吟:
「实在看不出会是个企图暗杀神巫的年轻人——」
说到这里,霍格森挑起眉毛望向哈拉德的脸。
「——那么你认为下次……」
「对方很有可能会盯上苏古娜。」
所以哈拉德才造访长期处于对立的霍格森的地盘,和他深入对谈。
「要是苏古娜在这时候丧命,我国就别谈什么凑齐两位神巫了。会连一个神巫都没有,形成等同于准加盟国的状态。就算过去的成果都付诸流水,我也一定要保护苏古娜。」
「……你说这话是真心的吗?」
霍格森对哈拉德投以彷佛像是在揣测他内心的眼神,哈拉德正面回望他,眯起他最近明显鱼尾纹变多的眼尾,笑著说道:
「……我对别人没有所谓的好恶这种感情。我既不曾憎恨过苏古娜,也不曾将她当作女儿一般疼爱。重点在于,对我来说——甚至于是对国家来说,是否有必要,会不会有所妨碍,如此而已。」
「唔。」
「这么说或许有点不妥,但老将军您之所以现在仍依然健在,是因为我认为您还是这个国家所需要的人才。要是您欠缺统率军队的能力,我老早就设局让您垮台了。」
「原来如此,如果是你,想必会这么做吧。」
霍格森咧嘴一笑,将酒杯倒反过来。
「——我终于明白你说什么都不让猊下回王宫的理由了。」
「要是刺客真的前来,苏古娜待在王宫的话,连陛下都会陷入危险。但如果是在这里,就能方便保护苏古娜一个人。」
「那我还是别再继续喝酒比较好。」
「您说的对。我想再次请老将军您护卫苏古娜……不是保护她不受我伤害,而是保护她不受来历不明的刺客伤害。」
「……稍微换个角度想,你好像也能当个称职的父亲嘛。」
霍格森抚摸他长著茂盛白胡须的下巴,笑著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某处传来有东西崩塌的轰然巨响。
「!」
「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是从宿舍传来的。」
哈拉德眉头一皱站起身后,便走出谈话室,他天鹅绒质的法衣衣襬随风飘动。
「——没想到竟然是在和老将军长谈的时候出事。」
「现在不是悠哉说话的时候了!动作快!」
霍格森追过快步行走的哈拉德,戴上抱在腋下的头盔,在走廊上奔跑。老当益壮的老将军,单手早已抚上腰间的剑柄。
「阁下!」
站在圣堂内各处担任警备的士兵看见霍格森后,纷纷冲向他。
「发生什么事了!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还不清楚……不过,有人看见猊下休息的宿舍,墙壁有一部分崩塌,掉进濠沟里。」
三年前才刚修建过一次的墙壁,不可能在没有发生地震的情况下自然崩塌。总是冷静的哈拉德,脑海里开始涌现心急如焚的烦焦躁感。
紧张会令人浅眠。
若是明知道自己的小命随时不保,还能呼呼大睡,那么当事人不是个大笨蛋,就是个胆大如斗的人。
而苏古娜•罗梅达尔都不是上述形容的那两种人,换句话说,她不敢呼呼大睡。因为要取苏古娜性命的,是她的养父——实质操控这个比托政治的大宰相,哈拉德•罗梅达尔。自从与国内最高权力者为敌后,苏古娜没有一天睡得安稳。
而她之所以会醒来,是因为听见了有重物掉落地面的声音。
「——?」
苏古娜从柔软的枕头上抬起头,目不转睛地凝视著房门。她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有必要的话,随时都能施展魔法。
感觉刚才的声音,是从房门外传来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古娜使用的寝室,是在这里学习的神巫候选人们所生活的宿舍,最高楼层的舍监用房。不过,住宿的少女们如今则是听从霍格森将军的指示,移到加拉斯霍尔特郊外的离宫生活。现在的加拉斯霍尔特大主教座堂弥漫著一种气息,就是这里是对抗专横跋扈的哈拉德,苏古娜、霍格森一派的根据地。
所以,苏古娜房门外应该站著保护她,让她安心入眠,值夜勤的女性士兵们。
不过,即使苏古娜出声询问,却没有得到回应。
苏古娜打算再次出声询问,胸口却一阵紧缩,感觉呼吸困难。那是一种类似第六感的感觉。过去被迫过著像笼中鸟生活般的苏古娜从未体会过生命危险,然而一旦生命受到威胁时,这种感觉就会一涌而上。这可说是在她试著逃亡到亚默德时,与瓦蕾莉雅•柯斯塔库塔的短期旅途中所启发的一种新才能吧。
「————」
察觉到事情有异的苏古娜,慢慢下床,光著脚踩上地毯。尽管初冬的夜晚寒气令她起了鸡皮疙瘩,但现在没有时间把睡衣换掉。苏古娜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将背部紧贴在门旁的墙壁上。
「……请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