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雅。」
「什么事,少爷?要我拿茶过来吗?」
「不,不用了。我有事情想问你。」
「问我吗?」
「对……你比我早从母亲口中听到真相吧。知道那件事的时候,你没有感到吃惊或迷惘吗?」
「是有感到吃惊,但没有迷惘。因为我就像是为此而受照顾到现在的。」
「母亲是这么说的吗?」
「不是。可是,我是这么理解的。」
「这是我的直觉——你会使用魔法把?」
「——」
虽然并没有回答,但她宛如像是肯定这个提问般,静静地垂下眼瞳。
「……我不知道是谁帮你绘制魔纹的,但你应该没有被登录成魔法士,对吧?」
「……应该是。因为奥尔薇特大人吩咐我绝对不要在人前使用魔法。」
「连我跟小狄都不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吧……照理说,如果得知有无登陆的魔法士存在,以我的立场必须要通报才对。」
但倘若那个应该通报的对象——缇雅是因为魔法院本院长奥尔薇特的指示,才成为无登陆的魔法士的话,光是这样就会被判罪。缇雅自然不用说,奥尔薇特会在多重的意义下被问罪吧。
不过,现在路奇乌斯也没心情将这件事通报给皇太子或国王。因为他从母亲那里听来的真相,沉重到令他觉得这点程度的违法行为根本无关紧要。
「……你没有怀疑过我母亲说的话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怀疑。奥尔薇特大人对我来说就像母亲一样,而且我也不认为奥尔薇特大人有必要欺骗我。」
「这样啊……」
「因为人类必须要相信某种事物而生活下去。」
路奇乌斯应该比缇雅年长才对,但不知为何,这个时候他却觉得自己比她年幼。
「例如市井的人们,应该是相信神巫大人或神的爱而度过每一天的吧。相信的对象有时候是国家,有时候是信念,我想每个人都不尽相同。只是我的情况是奥尔薇特大人罢了。」
「这……我明白。」
「您是想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再早一点向您坦白是吗?」
「……对。」
若是早点知道真相——母亲主张为真相的历史的画,或许就不会被这样的心情所束缚了吧。路奇乌斯不否认他有为什么要在现在向他坦白真相的怨恨心情。
「不过,这样就好。」
「什么?」
「奥尔薇特大人认为,对今后的少爷来说,那份苦恼的心情是必要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我决定相信母亲大人说的话。不管再怎么烦恼,我最后都打算听从母亲大人的话。没有母亲大人,我就不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这就是我认为的孝道。」
不过——路奇乌斯心想。
「狄米塔尔…….恐怕无法像我一样轻易地做出结论吧。正因为小狄觉得我们母子对他有极大的恩惠……不对,与其说是恩惠,不如说他对我们感到愧疚,应该会比我更加痛苦把。但是我不认为他最后的心境会跟我一样。」
「是这样吗?」
「小狄他……本来是个难以捉摸、奔放自由的人。现在只是被对我们的愧疚这个枷锁所束缚,如果有必要的话,他能够满不在乎地摆脱对祖国的忠诚和社会伦理,这就是小狄的本质吧。」
「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啊,」
缇雅若无其事地笑了。
「狄米塔尔大人的这种个性,才能帮到奥尔薇特大人的忙吧……只要少爷屈说服他,狄米塔尔大人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狄米塔尔大人从以前就老是说路奇乌斯大人是他最重视,而奥尔薇特大人是他第二重视的人啊。」
「……小狄也不会永远都是个孩子。」
路奇乌斯压住被寒风吹动的长发,叹了一口气。
「老实说,我最害怕的事情,搞不好是看到我不再是小狄最重视的人这个事实。」
「——」
路奇乌斯有些自嘲地呢喃,缇雅露出难以言喻的冰冷笑容一直凝视着他。
当天,杰弗伦·弗朗西斯克十一世,为了慰劳致力于调查火灾原因的以萨克和夏琦菈,而举办了午餐会。
当然,站在受邀立场的以萨克,预料这场午餐会的目的不是单纯只是慰劳。
检查从烧毁的残骸找出的资料,就度过半天的以萨克,得知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之后,便大幅度地转动着肩膀站起身来。
「……差不多应该走喽,猊下。」
「喔,时间已经要到了吗?」
「对。」
「心情真沉重呢。」
夏琦菈跳下比她身高稍高的椅子,缩起肩膀。
「不过,他可是迟早都得说服的对象喔。既然对方主动帮我们准备好场所,我们不是应该大大方方地应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