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沙特卿才刚快步离去,去召唤所有宅邸的人到这个房间里来的侍女后脚便踏了进来,以有些怯懦的口吻开口说道:
「我……我本来想一个不漏地召集所有在屋里的人,可是——有……有一个人不见踪影。」
「不在吗?」
「是……是的……他是园丁,名字叫作尼克·博努奇……」
侍女说出那个名字后,周围的家仆们各个面面相觑。彷佛侍女的恐惧散播开来一般,其他人也开始骚乱不安了起来。不过是一名园丁消失,不至于做出这种反应吧。
路奇乌斯歪了歪头质问道: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尼克他……原本是盗贼。」
「盗贼?」
安海尔蹙起眉头,发出错愕声。
「——盗贼为何会来当伯爵夫人的园丁?」
「那……那是因为……」
根据十分难以启齿的侍女们说明,上述的尼克。博努奇原本是个年轻鲁莽、打劫路人的盗贼。潜伏在塔洛玛周边的森林,专挑往来于街道单独旅行的旅人下手,以此维生;但被官兵追捕,受了重伤,闯进这栋宅邸时遭到制服。
被尼克打劫财物,甚至夺走性命的人不在少数,政府祭出悬赏来缉拿他的项上人头。所以,其实本来应该就这么将尼克交给塔洛玛的市长,处以极刑。
然而——不知是怎样的心血来潮——普鲁娜并没有将尼克压到官兵那儿。而且还帮他治疗伤势、整理服装仪容,让他以园丁的身分住在宅邸用地内角落的小屋里。
「为什么要那么做——」
面对表情纳闷的安海尔,侍女们一脸难以回答似地低垂着头。看样子,这新进的骑土团员似乎没有察觉到,但路奇乌斯从侍女们的态度,便大概理解个中原因了。
「……因为尼克是普鲁娜的地下情人吧。」
「咦?」
再次发出错愕声的安海尔,慢了一拍后,突然满脸通红。
「虽然人称德莱顿伯爵夫人,但实际上她也不过是国王陛下众多情妇的其中之一……而陛下也不可能时常待在这里。反而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不在。既然如此,多情的伯爵夫人会结交其他情人,也不足为奇吧……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吧?」
「……是的。」
侍女们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过,成为园丁之后,尼克突然一改之前被捉拿时如疯狗般的态度,对夫人非常顺从……可说是十分崇拜夫人吧。」
「恶人的感恩之道吗,或者是——」
路奇乌斯深深吸了口气,却在此时中断话语。原先坚守宅邸后方的维泽尔卿,快步朝这里紊来。
「副团长!」
「发生什么事了吗?」
「马不见了!」
「马?」
「有马车,但马厩里却没有马。」
「————」
路奇乌斯眯细双眼看向侍女后,侍女又怯生生地摇了摇头。是想表达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
路奇鸟斯对维泽尔卿说道:
「维泽尔卿,请你留在这里。夏沙特应该马上就会带着市长回来了,之后的事情就交由你们两人处理。」
「那倒是无所谓,不过副团长您打算做什么?」
「只有一个男人从屋子里消失了。放着他不管,可能会引起麻烦事。」
路奇乌斯将场面交给维泽尔卿后,便带着剩下的团员离开宅邸。
「副团长大人,您打算怎么做?」
「追尼克·博努奇。」
路奇乌斯简短回答安海尔的问题。
「您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吗?」
「大致猜想得到……不过,我希望别让我猜中。」
路奇乌斯几乎是以小跑步回到湖对岸、绑住马匹的地方,踏上马蹬后,露出苦笑。
「如果能让我猜错,就算让尼克·博努奇就这么逃到其他地方也完全没有关系——不过,不可能这样做吧。」
「……不好意思。」
同样坐上马鞍的安海尔,稍稍歪着头再次询问道: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个园丁到底逃到哪里——」
「闲得发慌的伯爵夫人与园丁掩人耳目谈地下情这种事,说常见是还挺常见的,不过如果两人都是恶人的情况下,就有点问题了。尤其是园丁将夫人当成女神一样崇拜的话,问题就更大了。」
路奇乌斯以及总人数八名的团员们,奔驰在夜晚的森林中。虽说是沿着小路,但只要踏错一步,便是笼罩冰冷黑暗的森林之海,要是一个不小心,立刻就会走散吧。
「——要是得知自己如女神般崇拜的女性死亡的消息,你觉得尼克·博努奇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那个嘛……他原本就是擅长干粗暴事的盗贼,果然是——复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