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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这个——
「对了,昨天亚礼说出那些袒护你的话,我有些意外呢。是我误解了,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自己的研究,把亚礼他们当成实验材料对待。」
原本以为她被憎恨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他们有着家人之间的牵绊。
对身为外人的我来说,还是一段难以理解的关系。葛叶露出微笑,放下了汤匙。
「感到意外的是咱才对呀。如会谈时咱所说的,至少还没闹出人命只是因为孩子们刚好都很坚强罢了。照理来说,咱应该要遭受谴责,不值得为咱辩驳的。」
葛叶的嗓音十分平静,她带着豁达的态度承认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并接受自己迟早会遭受报应的事实,继续说道:
「咱早就知道自己是个疯狂的人,即使如此,每一次的实验,咱还是不禁会这么想着—『谢谢汝还活着』。」
『谢谢你还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句话撼动着我。
葛叶发现我突然沉默不语,她观察着我的表情。
「怎么啦?」
「没事……总觉得,好像要回想起什么事了……」
「什么嘛,仅仅活了十几年就这么健忘呀?年纪轻轻就这样的话,老后的生活很令人担忧啊。」
「这种感觉我也是第一次碰到。」
这种强烈的不协调感,强到就算葛叶调侃我,我也不介意。当我陷入沉思时,葛叶也跟着抱起了胳膊。
「唔……若说到记忆,就是蒂坦妮亚的专业领域了呢。」
「是吗?」
「她的研究专题就是在探讨人的灵魂所在之处,辗转下来就成了让机铠和人的意识同步的系统。虽然灵魂这个词有点含糊,总之就是指意识、感觉、记忆这一类的东西。」
「这样啊,原本以为她只是个讨人厌的家伙,没想到对机铠的开发还有贡献啊。」
我吐露出率直的想法后,葛叶心情愉悦地摇晃起尾巴。
「汝觉得她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吗?嗯,汝相当明白事物的本质,真了不起,让汝选一个小菜拿去吃吧。」
「……那,我要煎蛋。」
由于她散发出一种不容拒绝的氛围,我只好恭敬不从命。葛叶垂下嘴角,继续说道:
「虽然这绝非咱的本意,但引用她的话,似乎是没有『遗忘』这一回事呢。就像是东西被收到抽屉最深处而一时找不到一样,记忆本身是不会完全消失的。」
「不会消失……就算你这么说还是没有什么真实感啊。你的意思是说『一个星期前晚餐吃了什么』这种琐碎小事也都还记得吗?」
「是啊。咱们的灵魂容量比咱们想像中的还大,有可能是那些原本以为失去的记忆会支持着咱们,也有可能是已经遗忘的情感又突然地涌上心头。」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蕾蒂西雅的身影,纵使她忘记了自己想成为操铠士的契机,但她仍然一心为了守护他人而活着。
「……这样啊,或许确实是如此。」
「嗯,总而言之,记忆这种东西是会突然地想起来的。无须焦急,享受当下,尤其是汝等的寿命又特别短暂。」
「总觉得你好像话中有话……」
葛叶似乎以我愣头愣脑的反应为乐,她从喉中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先不说汝的记忆了,总之,分解事件是咱们东方人民的问题,汝等无须挂心,可以去享受祭典,也可以为『公开战』做准备。」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我们刚好吃完了早餐,朝葛叶行了一礼后,便步出了食堂。
〇
回到房间后,我趁着自己还没忘记时,将葛叶告诉我们的各国特色记录下来,顺便整理成报告的大纲。
房间内附设的桌子很大,我和克克露并肩坐在一起书写,铅笔「沙沙沙」的书写声持续了好一会儿后,我抬起身体。这样应该就行了吧……
我伸了伸懒腰,瞥了时钟一眼。吃完早餐到现在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待在房里什么事都不做也有点可惜,我们就听葛叶说的,去享受一下祭典的氛围吧。
是不是应该要找蕾蒂西雅跟陛下呢?虽然跟克克露两个人独处也不错,但这么难得的机会,大家一起去会更好吧——正当我站起来的同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马基特,你在吗?」
是蕾蒂西雅的声音,我反射性地答道:
「在啊,进来吧。」
半晌后,房门被推开,蕾蒂西雅探出了头,陛下也跟在她的身后。
「那个……要不要一起去东方的城镇上晃一晃呢?听说好像正在举办祭典活动。」
「你们来得正好,我本来也打算要去约你们呢。」
「真、真的吗?」
蕾蒂西雅的脸庞闪闪发亮。那倒是不打紧,但也没办法马上出门。因为很轻便,所以我们从食堂回来到现在一直都穿着浴衣。
「可以等我们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