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拿著装满了洗净衣物的袋子走了出来。
虽说是老婆婆,但姿态相当迷人。背部挺得笔直,穿著及膝的高雅裙子,如果单看轮廓,不但不像老婆婆,看来根本是年轻女子。
至于为什么把对方看成老婆婆……是因为她有一头没染过的完美白发──
「!」
是芽芽的母亲。
为什么偏偏在我和安城走在一起的时候出现?
不过,我还以为她会像以前偶然在路上擦肩而过时一样,主动别开目光,但一样偏偏在今天……
「仁太、鸣子……?」
芽芽的母亲开口叫住我们。我紧张得一口气冒出许多汗水。
「啊……您、您好!」
我紧张得发出了没出息的尖锐声音。芽芽的母亲发现我显然很紧张,从容镇定地露出了微笑。
「请进,不好意思家里很乱。」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在芽芽母亲的热情邀请下,我们来到芽芽家喝茶。
「芽衣子也会很高兴的,因为你们两个人以前很常来玩。」
骗人。
我们超怕芽芽的父亲,吓得半死。即使向他寒暄,他也都是看著报纸板起脸孔,还会不高兴地对我们说:「去外面玩。」
所以来芽芽家,顶多只有两次……或三次吧。芽芽的母亲为什么要撒这种谎?
「要不要向芽芽打声招呼呢?」
语毕,芽芽的母亲瞟向房间角落。
「!」
那里有著佛龛……和框著芽芽笑容的遗照。
不是出现在我身旁,稍微长大了一点的芽芽。而是跟记忆中一样,全然没变的芽芽……因为完全没有改变,看起来反倒像是陌生少女的那张笑脸,孤伶伶地被摆在那里。
「……」
好像有人紧揪住胃部的沉闷痛苦,让我忍不住别开视线。
安城的心情大概也一样吧,身后她大幅起伏的情绪波动几乎要透过空气传来。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我认为安城是「同伴」。
完全没有悼念死者这种庄严的心情,纯粹只是双手合掌,敲响铜磬。芽芽的母亲像在检查一样,监视著我们一连串的动作,然后说了:
「对了,我有东西想拿给你们。」
接著露出微笑。但是,眼神中有著向我们挑衅的意味。
「你们等一下喔……」
芽芽的母亲领著我们来到一间空旷的橘色房间。
并不是房内贴著有色壁纸,而是因为里头没有半件家具,连窗户上的窗帘也拆了下来,所以夕阳的橘色光芒没有放过任何角落地笼罩整个房间。
凄凉的景象与夏天的闷热温度形成对比,肌肤渗出汗水,也说不定是冷汗。
如果不说这是芽芽的房间,我压根看不出来。
进来这里的次数并没有多到足以留下回忆,但是……我记得这个地方,以前应该被布偶等各种东西掩没才对。
但是,在无须辩驳的冷清景色压迫之下,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觉得好热,但又流不出汗……
我也没有与安城对视,只是一心祈祷著,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芽芽的母亲喀沙喀沙地翻找五斗柜。
「这些就是全部了。」
说著,她将一个小纸箱放在房间中央。
「……」
所谓哑然失声,指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打开的纸箱中,放著几本相簿、芽芽画的图跟读书心得等东西。正如芽芽的母亲所言,芽芽曾经活著的「所有证据」,都塞在一个小纸箱里。
「孩子的爸说,要我别一直留著芽衣子的东西。」
芽芽的母亲始终面带著沉稳的微笑接下去说:
「所以呢……虽然这样东西其实我很想保留,但也算是你们的东西吧?我在想是不是还给你们比较好。」
芽芽的母亲从纸箱里拿出的东西──
该说是时机太凑巧……不,是太不巧了吗?正是我们渴望拿到的,大家的交换日记。
*
我与安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回到秘密基地,向波波说明了事情始末。
「这东西必须在所有日记主人的同意下才能看。」波波说道,也寄了集合的讯息给松雪他们。
「突然就联络他们,他们应该不会过来吧?我们先看吧。」
「不,这种东西是好兆头!」
「什么好兆头,更何况……」
松雪根本不可能来吧。我原本这么认为,但是……
「嗨,辛苦了。」
……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