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衣子光著脚丫。
入夜后的柏油路面,让人感受到了确实经过秋老虎毒辣日头洗礼的残迹,还留有一些热意,但隐晦不为人知。
芽衣子的双脚在上头行走、踩踏、摩擦。虽觉得脚底板有些疼痛,但那就像睡梦中有人捏了自己的脸颊一样,十分模糊不清。
(芽芽……在这之前都在哪里呢?)
模糊不清的痛楚,似乎也让环绕著芽衣子的时间流动变得暧昧不明。明明什么也想不起来,但她唯一可以理解的是,自那之后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芽衣子想著自己在那个时候,从这里消失的那一瞬间。
(……很痛苦……吗?)
一试图去思考,就有种像被人拿著玻璃碎片刺进背部般的冰冷刺痛袭来。她希望他们能够实现自己的心愿。
那是必须超和平Busters的所有人同心协力,才能够实现的心愿。
明明思及自己身处的状况,一切都教人感到痛苦。但不知道为什么,唯独这一点对芽衣子来说是「不痛苦」的事实。
大家一起像那时候一样,做著同一件事。然而,却因为自己在这一点上太过坚持。
(我让仁太……感到难过了。)
仁太奔跑离开的背影挥之不去。
仁太说:「在那之后过得很痛苦。」也说了:「在那之后大家都变了。」
芽衣子想否认这些事情。超和平Busters的成员们,当然也包括仁太在内,一点都没有变。
但是,她也隐约明白……对于「在那之后」一切都变得隐晦不明的自己而言,并没有资格如此断言。
(芽芽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
「呀哈哈哈哈!」
粗俗的大笑声打断了芽衣子的迷惘。
(咦……?)
「呀哈哈哈!鸣子,你真的去了宿海家吗?了不起~」
「啊~受不了,这件事真的很烦!」
鸣子与同所高中的朋友们聚集在车站前头。
她们并没有任何目的地,所以其实去麦当劳也可以。虽然价格贵了点,但也可以去芳邻餐厅。但是,她们还是莫名其妙地聚集在车站前头,继续闲话家常,都是因为想向周遭旁人炫耀自己的武装。
刚买来的缀满蕾丝的无肩带背心,昨晚刚涂好的、中指镶了假土耳其石的指甲彩绘。
「啊哈哈……!」
自己的笑声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高亢尖锐呢?呜子偶尔会感到不可思议。
开始选择短裙,是在国二秋天;开始穿这种跟鞋,是在国三夏天。
鸣子想起了仁太。开学典礼之后,真的是睽违很久再度见面,但仁太他……
(对我有什么想法呢……?)
发生了芽衣子那件事后,超和平Busters也变得四分五裂。仁太的表情也逐渐改变,总而言之,就是个阴沉的少年。
在这一带,很少有小孩子参考国中考试。明明上了同一所国中,但即使在走廊上擦肩而过,仁太却变得别过脸不再直视鸣子。
鸣子希望仁太注意到自己。
她试著摘下了眼镜,还以为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结果没有。
她试著改短了裙子,还以为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结果没有。
唯有一次……大概是国三那一年吧。经过的时候,仁太曾小声这么嘀咕:
「……真像高粱。」
当时,鸣子第一次用在药妆店买来的染发剂试著染头发。由于搞错了静置时间,以致染得太浅了。
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开心。
「要你管!」
她朝著离去的仁太背影大喊。能够这么叫喊,让她很开心。
「怎么办?时间快到了。」
朋友的话声将鸣子忽然飘远的意识拉了回来。
「啊~嗯。」
「这次来参加的人有点寒酸,随便聊个几句就撤退吧。」
接下来鸣子她们约好要与他校的男学生去KTV。在KTV办联谊、在车站前聊天,肚子饿了就吃百圆麦克汉堡。假日搭乘特快车特地前往东京逛街,绝不在当地购物,是基于她们的自尊心使然。
她们有条不紊地消磨著乡下高中生的日常放学时光。
喝完的果汁空罐就那样摆在刚才坐著的长椅旁,直接扬长而去。这也是她们的日常生活片段。
「……」
鸣子也效仿她们做出同样的事。
对身为整理狂的鸣子来说,这种行为几乎与酷刑无异。如果能够稍微移动几步,丢进自动贩卖机旁的垃圾桶──鸣子很想这么做,但是──
「鸣子──?」
「啊,抱歉。等我!」
她将空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