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子。
「结果这次换成那位亲戚家里的人开始离开吗?」
「就是这样。」
家里的人会渐渐离去。只要发现这个状况,就会把挂轴转交给其他亲戚。同样的事情一再轮回,这幅挂轴也在亲戚之间反覆转手,最后终于来到了宇梶家。
「亲戚们也建议过好几次要把这幅挂轴处理掉,可是如果挂轴是附著恶灵或遭受诅咒的话,随便处理可能会招来更加严重的灾难也说不定。因为害怕,所以没有人敢真的动手。而且本家的奶奶也说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激烈地反对。她大吼大叫地说这幅挂轴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绝对不可以丢掉,有这种念头会遭天谴,会对不起列祖列宗。因为奶奶的自尊心很高,要安抚她真的费了一番功夫……」
宇梶先生像是身历其境似的,只见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们说想在奶奶明年生日的时候,把这幅挂轴挂在壁龛,所以希望我至少可以保管到那个时候……」
宇梶先生的表情相当灰暗。他没办法拒绝这种大户人家的请托,可是一想到这幅挂轴搞不好会害家人发生不幸的事,就觉得坐立难安吧。记得宇梶先生有三个孩子,而且都是女孩,这么一来的确会让人感到不安啊。
「请问本家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离开呢?是从爷爷入赘的时候开始吗?」
「不,好像是在婚后过了十多年才开始的,因为听说是孩子们都长大后才发生。」
「在那之前什么异状都没有对吧?」
「听说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出现这种状况。不过本家的奶奶有说过,这是因为挂轴被弄脏、弄破的关系,由于爷爷没有定期检查和仔细保管,挂轴才会生气,最后降下惩罚。她还说是因为没有交给裱褙师好好修理的缘故。」
「咦?」
突然从宇梶先生口中听到「裱褙师」三个字,让我愣了一下。
「听说那是奶奶小时候,从她的奶奶那边听来的。以前这幅挂轴曾经不小心弄破过,而当时也出现了佣人不断离开的状况。可是等到挂轴修复之后,类似情况也跟著停止了。」
相信那位裱褙师一定是能够封住附著在这幅挂轴上的东西──能够完成台面下工作的人吧。环小姐曾经说过,现在虽然很少见,不过以前有很多能够完成台面下工作的裱褙师。
「之前小幡课长提过,你一直在裱褙师那里学习制作挂轴。」
宇梶先生侧眼看了妈妈一眼。妈妈仍然双手环胸,默默地低头看著桌上的挂轴。
我是有告诉妈妈自己正在学习裱褙相关知识。因为先前还关系到老爸的画,所以实在没办法隐瞒。只是我告诉她的地点不是加纳裱褙店,而是佐伯裱褙店。
「所以我向课长提起这件事,而她建议我可以跟洸之介小弟谈谈。」
「喔……」
找我谈只会让我觉得伤脑筋啊。老实说,我什么也做不到。能做的事情顶多就是帮忙介绍技术高超的裱褙师而已。
「这幅挂轴,我可以展开来看看吗?」
看到宇梶先生点头之后,我把盒子里的挂轴拿了出来。解开系带,然后缓缓摊开。
画心是一只正在空中展翅飞翔的禽鸟画。如果只是这样,那就是我平常见惯了的普通挂轴。可是现在在我手中的这幅挂轴并不普通。画里除了鸟,还画了朝著天空伸展的竹子。从画心最下方不断向上伸展的竹子并没有停留在画心当中,而是直接刺穿到装裱的部分。没错,装裱上面也画著图画。整幅画的构图就像是站在竹林间仰望著空中的飞鸟一样,而且仔细看过才发现,装裱上的花纹并不是刺绣,而是手绘的图案。这到底是什么?我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这是我至今从未见过的裱褙形式。
而且令人遗憾的是,挂轴看起来相当骯脏。除了看似发霉和油渍的脏污之外,还有大范围的虫蛀痕迹,破损得相当严重。地杆也有受损,轴头更是不见踪影,状态非常糟糕。
大概正是因为如此吧,我一看到这幅画,胸口立刻骚动起来。彷佛有股寒意,全身爬满鸡皮疙瘩。
一股凉飕飕的空气逐渐包围住这里,要是被这股氛围抓住,就再也没办法动弹了,必须快点逃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立刻冒出这样的想法。
心跳开始加速,本能正敲响著警钟。
这是思念。毫无疑问。
确定这一点之后,我立刻把挂轴重新卷了回去。
「果然不管怎么看,都没办法喜欢上这幅画呢。」
宇梶先生似乎也感到相当困惑。至于同样看到这幅画的妈妈,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什么感觉,脸上还是一样平静。
「我觉得最好立刻请人修复。请问这种事情必须事先徵得本家同意吗?」
「不,大舅子也有对我说过要是找到高明的裱褙师就立刻请对方修复,所以没问题的。」
「那么就由我来提出委托吧。我刚好认识一个非常厉害的裱褙师,等一下再帮宇梶先生问问看吧。」
「──那东西。」
妈妈突然开口介入我们的对话。然后她凝视著我,说出难以想像的发言。
「你没办法修吗?」
「…………啊?」
「我是说,我问的是你没办法修复这幅画吗?」
等一下,这个人在说什么啊?要我修复这幅画?我的脑筋一时无法理解妈妈的话,开始不断地反覆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