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思念。而且还是非常邪恶,对人有害的思念。
「环小姐,那应该是思念对吧?」
顺利交货之后,我们走在从仓桥茶道教室回到店铺的路上,这时我向环小姐确认了此事。
凪纱小姐似乎也发现了这件事,跟著说道「果然是这样没错啊」。
「哎呀,你发现了吗?」
环小姐回答。心情好得像是快要哼起歌来一样。
看到这一幕,我直觉地认为环小姐当然不可能封印思念失败,那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让思念流窜出来,让它造成影响,所以才完成那幅装裱。
「没错,那是依附在画心当中的思念。思念被前一套装裱封住了,可见原本应该是出自手腕极为高明的裱褙师之手。上次看到的时候,你们完全没察觉到有这份思念吧?」
的确是这样没错,所以我和凪纱小姐都老实地点头。
「那套装裱是经过精心考量才完成的。绫布之所以老旧,是为了配合那幅画而特地选用绘制当年的绫布。还有它的形式,那叫做轮褙(注10),属于草之裱褙,是经常用于茶挂(注11)的形式。边的部分很细对吧?绫布看起来不起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一文字,再用茶色的天地搭配花纹醒目的浅黄色缎子,这应该是意识著珠光裱褙或利休裱褙(注12)而完成的作品吧。如此一来便完成了充满宁静与寂寥的裱褙。」
「那么,那并不是失败作品啰?」
「那绝对不是失败作品,只是因为那个人没有看穿这一切的眼光。」
「……说的也是。原来不是失败作品啊,太好了。」
凪纱小姐再三回味似地这么说完,像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般笑了。
「不过,那是绵谷心月的画吧?可是现在的装裱却变成了那个样子,真是浪费啊。」
虽说依附著思念,但贵重的图画却因为那种品味差劲的装裱而彻底糟蹋了。但是这时,神色如常的环小姐拋出了一颗震撼弹。
「啊啊,那是赝品。」
咦?我和凪纱小姐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呼。
「跟真品很像没错,相信应该是绵谷心月的徒弟为了练习作画,而临摹了老师的作品吧。这种事情很常发生喔,为了学习作画技巧而临摹老师的画。那幅画的署名笔势有点不太一样,所以可以看出是赝品,而且画中的思念似乎是来自于作者对师傅的嫉妒。」
丰川先生好像有炫耀过那幅画价格惊人。虽然不知道他付了多少钱,不过该不会是被那个收藏家骗了吧?不过他看起来也是一副容易上当的样子。
「如同茶禅一体这句话所说,茶道与禅之间有著非常密切的关系。那幅画的主题叫做『猿猴捉月』,你们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吗?」
面对环小姐突如其来的问题,我和凪纱小姐同时摇头。
「从猿猴试图抓住水中的月亮、最后落水的故事中,引申出怀抱著不合自己身分的大志向,最后只会带来毁灭的意思。」
丰川先生知道这幅画的意思吗……不对,他看起来似乎不知道。
环小姐最后丢下一句:「这次的事件对那个男人来说是一帖良药。」随后神清气爽地迈步向前走去。
我正打算加快脚步追上去,但不知为何,身旁的凪纱小姐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吗?」
「我这个人脑筋很好,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立刻上手。而且我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所以从来不曾失败。考试一次就合格,也很快进入了法律事务所。当时我心想:『什么嘛,在人类社会中工作根本不算什么,律师这种工作实在太简单了。』」
怎么?这是在挖苦我这个不聪明又不得要领的人吗?我立刻想反唇相讥,但凪纱小姐的样子明显不太对劲。一直盯著柏油路看的凪纱小姐,眼中似乎有些茫然。
「我觉得自己在天邪鬼当中算是比较坦率,比较有办法配合周遭人群行动的类型。但我毕竟还是天邪鬼,个性还是很别扭,我觉得是正确答案的东西,对别人来说可能不是;我觉得这样很好的一件事,对当事人来说可能一点都不好。因为如此,我失败了好几次。即使知道别人的心情,也没有办法完全顺著他的意思做。即使知道我必须在一切都已既定的法律当中想办法努力,但最后还是一点都不顺利。总是被『照理来说』、『有无先例』,或是『常识』之类的字眼束缚,再也没办法采取行动,这么一来我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凪纱小姐紧紧闭上眼睛。
「我一直在烦恼,自己成为律师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发现这一点的事务所前辈,带我去了千鹤老师那里。」
她似乎是在那里一边学习茶道,一边沉淀心情,逐渐恢复精神的样子。
「之前丰川先生说那幅挂轴是失败作品的时候,我真的打击很大。我第一眼看到时,就觉得那是一幅很棒的挂轴,应该很适合挂在茶会的筵席上。可是当它被人单方面地否定,被指为失败作品的时候,我突然有种『啊啊、又来了』的感觉。是不是我觉得好的东西又被别人否定了?然后就令我想到了工作上的事。」
所以那个时候她才会突然闭口不说话吗?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她是把那幅挂轴和自己重叠在一起了吧。
不过,被丰川先生说成失败作品的那幅挂轴并不是失败作品。只是丰川先生如此认定,看在其他人眼中,仍然是一幅了不起的挂轴。有很多事情都无法立刻判断是否失败,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当时无法获得认同,在时间流逝之后才逐渐发现其价值的事物。
「不过环小姐已经帮忙证明了这一点,所以我不要紧了。成为律师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到底是不是一项错误的决定,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