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可是千利休不是被丰臣秀吉杀掉的吗?」
对著意气风发的丰川先生直泼冷水的人,是凪纱小姐。她假装在我耳边低语,然后故意大声地继续说道:
「记得是随便找了个理由逼他切腹喔。」
丰川先生张大著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该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既然这么喜欢秀吉,就应该把这段历史好好调查清楚吧。环小姐催促著因为凪纱小姐的话而僵住的丰川先生,让他再次动作。
「丰川先生,可以告诉我您的委托内容吗?记得应该是更换装裱吧?」
「啊啊,对、没有错。」
丰川先生把他带来的细长桐木箱放在环小姐面前。获得允许之后,环小姐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幅挂轴,小心翼翼地展开,那是幅画了一只猿猴的水墨画。带著茶色的画心当中,有只手脚细长的猴子站在树枝上,正朝著下方伸手。而底下好像是河川还是池塘,水面上倒映著看似月亮的东西。包围在作品周围的天地是无花纹的茶色,隔水与边则是有著细小花纹的浅黄色装裱,没有一文字。乍看之下相当不起眼,不过却是颇有深意的装裱。
「这是……」
环小姐看向图画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丰川先生立刻骄傲地挺起胸膛。
「发现了吗?真不愧是裱褙师,眼光果然好。没错,这就是那位绵谷心月大师的作品。」
绵谷心月是谁啊?丰川先生认识的人吗?我和凪纱小姐的脸上立刻出现了这个疑问,环小姐则开始为我们说明。
「绵谷心月就是大森竹清的老师。他是活跃于江户后期至明治时期的日本画家,神川春升等人都是他的徒孙子弟。」
「没错,这就是那个绵谷心月的画,我硬是拜托一位认识的收藏家让给我的。哎呀,光交涉就花了好几个月,真是辛苦啊,毕竟这可是那位绵谷心月的画啊。」
「那么,您希望怎么处理这幅画的装裱呢?状况看起来相当不错,似乎没有替换的必要。」
「不不不,这幅图画和装裱的搭配实在太糟糕了,所以我才要更换。」
「…………咦?」
环小姐立刻皱紧了眉头。
「为什么呢?这幅装裱不是很棒吗?」
「就是说啊。跟画明明很合,感觉并不需要替换啊。」
我和凪纱小姐同时这么说,结果丰川先生有点看不起人似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明明就这么不起眼又老旧。这可是绵谷心月的画喔!那位知名大画家的画喔!可是却用了这么朴素又廉价的颜色裱褙,一点也不适合。这个啊,是个失败作品。」
「是不是失败作,我认为不应该这样单方面地判断。」
凪纱小姐毅然地说道。她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愤怒。
「怎么可能。你们年轻人大概不懂,但对我这种人生经验丰富、艺术造诣又深厚的古物玩家来说,这可是常识啊。我可以断定,这是为这幅画裱褙的裱褙师的失败作品。失败中的失败。」
看著不断反覆强调失败作品的丰川先生,我以为凪纱小姐会像平常一样彻底发挥天邪鬼的本领,但她却咬住了嘴唇,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她的表情扭曲,看起来很心酸、很痛苦似的。她是怎么了?明明刚刚才用了激烈的语气大骂不是吗?
「既然如此,丰川先生打算换成什么样的装裱呢?」
一直在旁边听著对话的仓桥小姐眼看情况不对,开口询问。
「老师,那还用问吗!说到符合绵谷心月作品的装裱,当然是使用了金缕等豪华的东西啊。要让作品散发出神圣的灿烂光辉──感觉嘛,对,就像太阁大人的黄金茶室(注7)一样。」
「喔……」
这次连仓桥小姐都哑口无言,只轻轻回应了一声。
「我想把它挂在我的会客室里,那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金黄色的。哈哈哈,大概就像是现代版的黄金茶室吧。我希望能替换成符合此处的豪华装裱。」
如果让丰臣秀吉听到这番话,他大概会生气吧。可能会怒吼不要把夺取天下之人的权力象徵跟你这种暴发户的兴趣相提并论。即使房间里所有人都快听不下去了,但未曾注意到其他人反应的丰川先生依然肆无忌惮地说下去。
「然后啊,裱褙师小姐。下次我想找朋友过来欣赏我的收藏,也包括这幅挂轴,所以我希望可以在一星期之内将装裱替换完成。」
「那是不可能的。」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我。胆敢抢在师傅面前说话,我赫然觉得大事不妙。但话已经说出口,也没办法回头了。
「裱褙作业需要好几道繁复的手续,必须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办到。」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现在可是在跟裱褙师小姐说话,当徒弟的哪懂这个。」
丰川先生朝我瞪了一眼。就在我有点害怕的时候,师傅说了一句「我的徒弟说得没错」赞同我的说法。
「如果没有花上一定的时间,会造成画心──造成绘画本体受损,我并不建议您这么做。」
事到如今,丰川先生终于露出不悦的表情。
「老师说可以介绍一位高明的裱褙师给我,所以我才特地过来,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在浪费时间,果然年轻人就是没什么技术可言。没办法,我只好去找其他裱褙师了。」
丰川先生一边抱怨一边把挂轴收进桐木箱里。就算委托其他裱褙师,回答应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