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把箱子直接搬过来,那么我应该也可以办到。我边想边迈开步伐,寻找仿佛玩着捉迷藏一般深深躲藏在架子上的箱子。这时,某个在这个空间当中相当突兀的黑色物体,从我的眼角余光一闪而过。我朝着一字排开的架子下方,往架子和墙壁之间的缝隙当中看去。一个四方形的物体,像是刻意藏在纸箱阴影处一般放在里面。
「望月小姐,请问这个东西检查过了吗?」
我开口呼唤,结果望月小姐像是吓了一跳似地喊出声来。
「不。这是什么呀?怎么会藏在那种地方。」
连望月小姐都不清楚的东西,包裹在看似黑色的方巾里,无法得知内容物为何。从这个扁平的四方形外型来看,应该不会是挂轴。会是画框吗?横幅大概五十公分左右,而且没什么厚度。
「上面什么也没写,而且也没有标签……可能是尚未整理的物品吧。说不定是捐赠品,但是因为没有时间而延后整理,最后就这么忘记了吧。可是到底是谁拿到这里来呢?」
我和望月小姐合力把包在方巾里的那个东西从墙壁隙缝当中抽了出来。表面上看起来相当沉重,不过实际上却很轻巧,让人意外。
我们把这个东西拿到环小姐他们那边去。
「可以打开来看看吗?」
环小姐询问,而望月小姐点头回答「当然可以」。环小姐解开了方巾的结,小心翼翼地展开。随后从里面出现的东西,是一幅装在画框里的画。
与画框的大小相比,那幅画着在川面上飘荡的小舟的画,尺寸十分地小。那应该是把画贴在和纸上,加工成可以裱框的画心吧。图画周围是亮蓝色的绫布和黑色的边框,绫布当中还混织着金丝,看起来相当华丽。而外框看起来也不是塑胶制的东西,肯定是漆器吧。用来裱褙的材料无一不是高级品,可是图画本身只是用深浅不一的墨色绘制而成,风格相当简朴,但周围华丽的裱框却将画中气氛破坏殆尽,简单来说就是一点都不配。
「这还真是品味差劲的组合呢。」
师傅皱起脸来,而师兄也强烈同意师傅的话,表示我对这幅裱框的评价应该没错。
「原来绫布也可以用在裱框上啊。」
「是啊,这是从以前流传至今的和式裱框。将和纸或布料贴在木框上加工,和屏风或纸门的构造相同。虽然明治维新之前就已经有裱框存在,但是这个国家最常见、数量也最多的裱褙方式仍然是挂轴。等到维新之后,外国文化开始流传过来,裱框才一口气大量增加。然而我国的建筑物和石造的西洋建筑物不同,强度无法支撑木制画框的重量。为了让单薄的墙壁也足以支撑,所以才发展出空心的轻巧画框。」
「的确,跟外观相比,这幅画真的轻得吓人。」
「如今和式裱框这个词,都是指裱褙了日本画的画框。不过因为现在建筑物的墙壁都盖得相当扎实,所以和式裱框也不见得全部都很轻巧。」
兵助先生小声地补充说明。
由于图画上没有作者签名,无法得知这是谁的作品、持有者又是谁。望月小姐把这幅画又是旋转又是翻来翻去,从各个角度来检查,但是仍然找不到任何线索,感到头痛不已。图画边缘有出现唯一一个看起来像是文字的东西。根据环小姐的说法,那似乎是日期。现在只知道那大概是这幅画完成的日子,七月七日,就只知道这些而已。
「我猜想——」
环小姐突然对着束手无策的望月小姐开口。
「这应该也是菊池圭次郎的收藏品吧。」
「你为什么会知道?」
望月小姐会突然抬头迸出这句话也是不无道理。明明只有这么一点资讯,环小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望月小姐,刚刚让我们看过的那本菊池氏的日记,可以再拿出来一下吗?」
环小姐的要求似乎有点出乎意料之外,望月小姐瞬间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跑了起来。
「我马上去拿过来!」
接过望月小姐再次取来的古老日记本,环小姐毫不迟疑地开始翻开。翻了几页之后,她在某个地方停下手来。
「就是这个。」
环小姐边说边拿给我们看的,是那张单面空白的明信片。环小姐把那张明信片放上画框,图画本身的大小正好和明信片一模一样。确认之后,环小姐露出满足的笑容说出「果然没错」。
「这张明信片之所以单面空白,并不是因为什么都没写,而是为了要帮画在明信片正面的图画裱框,所以才将明信片剥成了两半。」
环小姐的说明,让我想起了今天刚学到的裱褙技巧。
「啊,和处理扇面画是同一种裱褙方法对吧?」
我这么一问,环小姐立刻有点开心似地点头。
「可是,为什么您会知道这幅画就是日记本里的明信片呢?」
「因为邮戳和画上的日期相同啊。」
听到望月小姐的问题,环小姐指了指明信片上的邮戳,的确也是七月七日。可是光凭这一点,应该没有办法如此断定吧?而且也有可能只是凑巧。我原本打算如此提出反对意见,不过师傅在这一方面毕竟比我强上太多了。
「另外,写在明信片上的内容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环小姐,你看得懂吗?」
她明明只看了一眼,然后说了声好丑的字而已,光是那样,就已经把内容记下来了吗?
「看得懂呀,只是有难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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