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里面,说不定就能知道些什么。说是希望,其实有一半像是在下赌注吧,因为她真的已经是束手无策的状态了。」
兵助先生应该是在想尽各种办法之后才来委托吧。只见他垂下了肩膀,低声说道:
「我其实也不想过来麻烦你。」
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精疲力尽,又带着一丝后悔。
这时,我突然灵光一闪。扬羽坚持兵助先生看起来不太对劲的原因,会不会就是这个呢?能帮博物馆做的事情已经全都做了,但是依然无法解决,最后只能拜托师傅。不过他其实比较想靠自己的力量解决,所以很难开口,不知道该说出来还是该想其他的办法。
不对,他也有可能是在这次事件发生之前就已经在烦恼了也说不定。兵助先生很早以前就把所有跟「思念」有关的工作交给环小姐,自己只负责仲介。哎,毕竟师傅可是被称为传说中的裱褙师,手艺高明,交给她处理不仅更加确实,也比自己动手来得安心。
可是啊,他会不会是对于某些自己办不到的事情感到懊恼呢?明明有个厉害的师傅,却没办法学到她所有的技术。他会不会是深感自己的能力不足,因此感到懊恼呢?先前他想对环小姐说的事,搞不好就是这件事情,那时他看起来真的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然后,这次的事件让他的烦恼完全浮上台面。虽然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不过应该算是相当接近核心了吧?
「这份委托,我就接了吧。」
环小姐如此告知后,兵助先生像是放下心中大石一般呼出一口气。刚刚可能相当紧张吧。
「兵助先生,我可以一起过去看看吗?」
我立刻向兵助先生询问。和我站在同样立场的师兄,我想在最近的地方看他如何面对矗立在眼前的高墙。而且这也算是扬羽的命令,要是不确认一下,之后不知道会被她说成什么样子。兵助先生似乎完全没发现我的用意,回答了一声「啊啊,可以啊」毫不犹豫地答应。
「那么,什么时候去博物馆比较好呢?」
环小姐如此询问,结果兵助先生一边缓缓起身,一边说道。
「现在就出发。」
「咦?」
「不是有句话说好事不宜迟吗?」
是没错,不过这也未免太快了吧?我和环小姐就像是被兵助先生赶着跑一般走出店外。
结之丘市立博物馆位在市中心一座小小的公园当中。那座公园,就像是在层层深灰色柏油路和水泥建筑物之间突然隆起的一块充满绿意的小山。可能因为今天是假日的关系,经过仔细打理的公园里,来了许多携家带眷的家庭和附近的老人家。或是散步、或是在树荫下休息,各自享受着悠闲时光。
兵助先生在停车场里停好车后,像上次一样从正门口走进博物馆。之前因为是平日,而且又逼近闭馆时间,所以里面空荡荡的,今天的人潮倒是颇多的。
这次的委托人望月小姐就站在柜台附近。似乎是收到兵助先生的连络,在这里等着我们。
「劳烦各位特地过来一趟,真的非常感谢。」
望月小姐宛如想让扎起来的头发末端碰到地面般,对我们深深一鞠躬。随后抬起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之色,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非常困扰。我可以了解兵助先生为什么会这么急迫了。
我们被带到一间像是接待室的地方。在望月小姐的催促下,我们在皮制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让各位这么赶……请容我再自我介绍一次,我是这里的馆员望月麻理。」
之前虽然有见过一次面,不过当时只有简单打过招呼而已,所以我和环小姐也仿效望月小姐的做法,再次自我介绍。
「关于委托内容,请问佐伯先生已经告知过您了吗?」
「是的,大致上都说了。那么,请问这些不寻常的现象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环小姐发问后,望月小姐便开始冷静地负责解说。
「我第一次发现这个状况,是在上星期六进入库房的时候,为了在馆藏作品当中寻找能在这次展览上展示的作品。因为展示品当中有佐伯先生做的叶书挂,所以我认为机会难得,打算多换几次当中的图画。」
叶书挂是一种裱褙形式,说是「叶书(注:即日文明信片之意。)」专用的「挂」轴,应该是最贴切的解释吧。不过它不像普通挂轴是把画心贴在绫布上,而是在绫布上固定四条细绳,然后把明信片的四个角插进去,装饰起来。所以可以自由更换代替画心的明信片,而不必修改装裱。
「馆藏作品当中,有很多过去没有机会能展示的作品。而原创裱褙不只能够配合日本画,也能和各种不同类型的绘画相配合。因为机会难得,所以我希望能让大家看到这类作品。」
因为出现这个想法,望月小姐在库房内挑选出几幅能够用来展示的作品后,便先集中放在比较容易找到的地方。等到隔天星期六,她准备把这些作品拿给前来开会的兵助先生看,于是前往库房,可是前一天放置作品的地方却没有任何东西。
会不会是有人把东西放回去了?她试着询问其他职员,但是没有人曾动过。真奇怪,自己明明已经准备好了才对,难道是搞错了吗?如此心想的望月小姐再次比对清单,就像前一天所做的一样,重新寻找目标作品,可是东西也没有出现在它应该存放的位置上。
「我觉得有点奇怪,就拜托有空的职员帮忙盘点馆藏品。结果出现了一大堆放在完全错误的位置上的作品……那一天,我以为只是单纯地搞错收藏位置而已。因为忙碌时很容易出错,或者是想等到有时间再放回去,就先放在一旁;或是收到了捐赠品也未即时整理,就这样放置多年之类的。再说,那些作品也全都还在库房内,并没有遗失,所以我当时真的是不以为意。」